說這古墓邪門,說不定此中之毒皆為私密煉製,也無解藥呢?要阻止你掌心毒素漫延,只有這一個法子。換成了別人,只怕一時還想不到。就算想到,也未必能有及時斷腕的勇氣及果斷。”
劉慕劍不斷哀聲慘呼,程嘉華道:“別叫了,痛不死你的。我也曾親身受過,明白那感受。像我這條胳膊,就是給自己砍斷的。其實你該知道,就算給你服下解藥,救你性命,但那毒藥沾肉即腐,你兩隻手總歸是廢了。既然是廢物,還留著幹什麼?你的命可比我好得多,我砍了一條臂膀,你不過缺了兩隻手掌,那算得什麼?給人聽見號稱七煞聖君的劉掌門,一點小傷就殺豬一般慘叫,可要笑掉大牙了。”若是斷了一邊手臂,另一隻手仍能使劍行事。卻不像連斷兩掌,初看損失雖屬較輕,但卻是真正成了廢人。劉慕劍深知是理,強忍劇痛,將兩隻斷腕抬到面前,看著仍在大量湧出的鮮血,就彷彿是看著自己的春秋大夢亦在流離遠去,閉合不嚴的口齒間不斷吸入冷氣,口中仍在哀嚎慘叫。他這回是確認了雙手殘廢的事實,然而武林間的第一人卻絕不會落到一個殘廢手裡。他這連聲痛呼,已不僅是斷腕之痛,而是眼看著自己多年的心願在眼前破滅時,內心中的深切絕望之情。
程嘉華冷笑道:“你要是沒被幾件假寶物迷惑,未必會有如今下場。這才是典型的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可惜那芝麻也發餿了,劉掌門,所以最終你是一無所得啊!”劉慕劍怒道:“住口!住口!我就算今日自取敗績,大意失荊州,可也不需要你這小崽子假情假意的諷刺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必定親手取你項上人頭!”程嘉華冷冷道:“不識好歹,本少爺以德報怨,救了你一命,你還敢給我發狠?躺下來罷!”說著繞到他背後,提起劍柄在他“腎俞穴”“志室穴”上狠狠擊落。他無甚內力,唯恐力道不夠,因此落處極重。劉慕劍當場暈去,咕咚一聲萎頓倒地。程嘉華幾乎耗盡了力氣,微微躬身,掌心支著膝蓋,不住大口喘息,太陽穴襲來陣陣暈眩。
南宮雪緩緩走到他身前,用衣袖擦去他額角滾落的汗水。剛才一場危難得能安然脫險,可說全仗他解救。雖然砍去劉慕劍雙手,未免殘忍,但他說得也很有些道理,任誰看了地上那兩隻焦黑腐爛的手掌,也該知道是徹底廢了,就算再能解毒,留著與砍去也並無太大差別。
程嘉華額頭給她擦拭,心裡便升騰起一陣暖意,似乎身上疼痛也感覺不到了。想起童年時與表妹陳香香在府內院子裡追逐,兩人奔得疲累,一起靠在樹下休息,那時香香也這麼拿著一塊手帕,溫柔的替他擦汗。想起往事,臉上隱約發燙,忙將蒼泉龍吟遞到她面前,表情神態都是極為鄭重。剛才他體力不支,幾乎摔倒,卻未用寶劍拄地支撐,只為擔心毀損劍尖,惹她不快。
南宮雪剛才曾懷疑過他想以蒼泉龍吟獻寶,向劉慕劍賣好,如今對剛才這小人之心簡直慚愧無地。接過寶劍,匆匆插入劍鞘。但覺剛剛向他示以體貼,就這麼不發一言掉頭便走,倒像是專為討劍來了。絞盡腦汁要想出個話題,目光在墓室中胡亂遊走,就落到了劉慕劍身上,見他手掌齊腕而斷,兩個豁大傷口就像壺蓋一般。打了個寒顫,道:“劉他他死了麼?”
程嘉華道:“我都沒死,他又怎會撐不過去?我不過是封了他幾處穴道,讓他閉氣暈倒,那就不用再受劇痛折磨,也沒法再找咱們麻煩,對誰都有好處。可我功力不足,大概幾個時辰以後就能恢復,只是他醒來以後怕會萬念俱灰,倒是真的。這也不怪別人,都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那麼貪圖七煞?就把他留在這裡,也好叫他安分些,他帶來的弟子會照顧他。真說起來,這老東西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會傷重欲死,就提早帶了這麼多弟子來收屍。不過他也真夠眾叛親離了,危難關頭,弟子個個都在看熱鬧,沒一個來助他。”看著始終靜默站在一旁的黃山群弟子,道:“你們還不過來看顧著他,當真要做背離師門的不肖徒?”
眾弟子剛才眼見師父有難而不來搭救,心裡都正忐忑。但這回劉慕劍斷了雙手,回黃山後也決不可能再做掌門,此時自己若是表現得好些,或許就能將功贖罪,還能經他傳以掌門之位。一人能有此念,人人想法也都是大同小異,頓時不約而同地向癱倒在地的劉慕劍奔去,照顧得極是殷勤周到。前一刻他還是孤零零被甩在一旁的孤家寡人,這一刻身邊卻已圍滿了弟子,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渡氣的渡氣,各自使出渾身解數,都盼著師父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全力相救的自己。一時間形成了幅賢徒並聚、師徒情深場面。
南宮雪聽到劉慕劍未死,心下稍安。因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