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留意,醒來,師父已走,留一紙條,上寫今夜必回,令我用功,別的未提一字。後來出外,見陽光甚好,晴日滿山,想請老師出來飲幾杯,把娘手做的醃臘煮上一些,再弄幾樣菜吃。先前不曾留心,後來想起這大一片石崖,那麼厚的冰雪,怎會在一個早晨全數去盡?心雖奇怪,還疑師父所為,也未在意。方才那兩人來時,我正洗手取刀切菜,由視窗內望見那兩人先在崖西林中出現。正要洗完手出喊老師觀看,就這回身取刀想要洗手的一會工夫,來人已到了崖上,竟未看出怎麼走上來的。正想暗中觀察,看清之後再行走出,忽見小窗外有一毛臉閃動,過去一看,乃是一個身披獸皮的小孩,和我差不多高,貌甚清秀,也分不出是男是女,隔窗悄聲說道:
‘外面兩人是為看你來的,此時出去,不過見上一面,以後未必還會再來。你反正不肯拜他為師,見否有什麼相干?這兩兄妹天性固執,又都好勝,不見到你決不算完。最好暫時不要出去,等他和你周老師談投了機,來往幾次,必有好處。也許你周老師福緣遇合,由這兩人引進到一位異人門下,也不在他痴心痴意、隨同入山照護的恩德。我此來如被那兩人知道,必向師父告狀,還不免於受罰。因為你那好友狄龍子,感激你母子師徒深恩大德,無以為報,偶聽師父說起你周老師向道心堅,急於投師,一時間苦無遇合,自己暫時不能前來,師父又向不許外人上門,再三求我設法。正好那兩人往見師父,商量要來看你,被我聽去,為此前來通知你一聲。除你周老師外,簡師伯雖最疼愛後輩,我終怕他老人家無心說出,害我吃苦,叫你隱瞞師父,你決不肯,不過說時務必代我求告,說珊兒向他老人家叩頭,此次實是受一好友之託,無法推謝,並非多事,千萬代珊兒隱瞞一點。他只要肯點頭,便師父知道也無妨了。’我看那小孩十分聰明靈巧,後窗外也是滿積冰雪的深溝,比前面還深,上下壁立,他爬在視窗和我說話,竟不知怎麼走上來的,越看越怪,再三請他進來坐談,他偏不肯,後來我拉他,竟和飛烏一樣,飛身一躍便縱往相隔好幾丈的崖頂之上,一閃不見。因小孩年紀雖小卻有那大本領,又是龍子哥哥派來,所說定無虛假,故此不曾走出。老師和那兩人談得如何?”文麟滿擬沈煌奉有師命,聞言好生驚奇,於是便留了心。
黃昏前冰如迴轉,文麟覷便說起前事。冰如只說“好好”,微笑未答。後來沈煌等文麟走開,重又說起珊兒之言,並代求告。冰如把面色一沉道:“珊兒真個大膽!他師父因他生具異稟,專一在外闖禍,常年鎖閉後洞,不令出來,竟敢私自逃出,真非處罰不可!”沈煌因冰如平日隨和,自己再肯用功,更見不到一點疾聲厲色,當日竟然面有怒容,幼童天真,不知底細,因恐連累龍子,又覺珊兒可愛,已然受了人家重託,恐轉告乃師受責,不禁又驚又急,忙急跪求,說:“事關龍子,無論如何,也求恩師饒他這一次,如被乃師知道,代他說上幾句好話。”
冰如見沈煌害怕情急,意似憐愛,拉起笑道:“徒兒年幼天真,哪知利害?雖然珊兒不過代人送信,並未做什壞事,但是此子美慧絕倫,無如膽大包身,只一揹他師父,多大亂子他也敢惹。他師父偏又功行未完,勤於修為,無暇日常傳授教管,只好將他暫時鎖禁。他天性好動,又不敢違背師命偷偷出來,正在難耐,恰好日前龍子奉命寄居他師父洞內,日常相見,自是投機。他前得師父憐愛,到處惹事,也曾連受重責,天生惡性終改不掉。未一次,因他師父曾說:‘只敢私自離開,必將他打個半死,或是逐出門外,決無商量。’此時我曾在座,也曾力主非嚴管不可。他並不怕捱打,只恐逐出師門,又不耐長期禁閉,見龍子為人忠厚,意欲藉此一行試探乃師心意,知道只我一人能為他講情,所以和你那等說法。其實他因生具惡根,天性兇殘,又狠又淘氣,如非見你是我門徒,有心結納,如在別處相見,只發現你有點武功,定必盡情戲侮,決不放過。休看他託你求我為他隱瞞,彷彿膽小已極,可是他一回去定必先自舉發,乘他師父還有兩日靜坐,跪地待罪,以為到時我必往見乃師,請你求告,定必應允,稍微說情便可無事,幾面都做了好人,還不致有逐出師門之險,也許由此停了禁閉均未可知。他那鬼心思早已被我看透,事出無知,不能怪你,你又答應在先,我如不允,此子惡根未經佛法化解以前,決不說他自家的平日行為可恨,必怪你不肯為他盡力,暫時見你在我門下,不敢妄動,大來一出山去,萬一狹路相逢,就不拿你當仇敵,也許百計為難作些惡劇,一不留心便落在他的圈套之內,豈不惹厭?依我之見,不如就此照他師父那年和我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