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道:“想不到蔡家三姊如此痴心,將來怎麼辦呢?”另一個道:“這位姊姊真個我見猶憐,人又那麼聰明貞烈,難怪周文麟為她夢魂顛倒,終身不娶。一任三姊用盡心機,全不為動。事也奇怪,以三姊的人品,又是文武全才,嫁人還不由她的性兒挑選,竟會愛定那周文麟,如今又受氣又受欺,老賊已恨她人骨,處境一天比一天兇險。
周文麟偏是守定舊日情人,一點不承她的情,而他所愛的人又守著禮教,對他毫不憐惜,看去真叫人代他們難受,將來這三個人真不知如何結果呢。”
前人笑道:“你說的話並不盡然。人非木石,豈能無動於衷?周文麟我雖未見過,聽說他和淑華姊姊本是青梅竹馬的幼年愛侶,後為好人詭計所算,女的誤信他已死外鄉,迫於親命,背盟改嫁原出不已,心又割捨不下,雙方又是書香仕族,女的不願學文君私奔故智,男的體她心意,不肯勉強,於是投到她家,意欲終身相隨,盡力愛護,今生只二心如一,來生再作同夢鴛鴦,能常相見,於願已足。不料女的膽小多慮防閒太過,終年難見兩面。男的雖然失望灰心,仍舊把他兒子沈煌扶持成立。方始披髮人山,不料遇上三姊一見鍾情,才有今日之事。他對三姊並非不知感激,不過苦戀舊人,心志已定,不能更改,後見三姊對他情深意重,實在過意不去。才把心事當面說明,訂為骨肉之交。
三姊一則愛極了他,想得他的歡心,又因平日自恃才貌,見他對舊人比她還痴,才託我姊妹設法接來,大家見上一面。誰知紅顏薄命,已受惡人暗算,幸而巧遇彭氏兄妹,剛剛保得性命又被狗子看中,命人強搶,想要霸佔為妾。當她被迫以前,我姊妹恰在無意之中發現賊黨陰謀,先前不知是她,等到趕往船上窺探,意欲助她脫險,才知正是三姊所託的人。為了這一男一女全是痴得可憐,淑華姊姊偏是這麼不近人情,心中不服。雖知她持有彭家銀鏢,仍作不知,沒有當時出手,反想看她遇到生死患難關頭能否守志不屈,忙又趕回,把你約去,暗中尾隨,相機行事。初意受人重託,事雖必辦。但一想到周文麟對她那等情痴,便是鐵人也該感動,她偏為了一時虛名,避之如遺,這次落到暴力淫威之下,果能拼卻一死,不肯失身匪徒,自無話說,如因怕死惜命,順從狗子,我們照樣將她救走,卻看她不起,見了周文麟,再把真情說出,可使他冷一點心。如能因此造成三姊這段良緣,豈非快事?不料和你趕到泊船之處,她已點頭上轎。此時不知真相,誤以為她怕死貪生,甘心從賊,想起周文麟痴得冤枉,老大不平,如非答應三姊,必須把人接回,直恨不能聽其自然,棄之而去。勉強隨在後面,本心就沒有當她是一回事,如非彭家小妹和她一見投緣,到家不久恐其受人欺侮,匆匆趕來,中途發現所乘的船,誤認船家背盟又起兇心,正待上船查問動手,忽然發現船家朝她打手勢,跟著藉著靠岸購買酒食,與她相見。小妹當時也未發作,就近命人持了訊號銀鏢尋兩能手相助,親自追了下來,路上恰又遇到兩個能手,剛合為一起,見人已投店打尖,因唐家狗子官家勢力太大,手下人多頗有能者,自家又有強敵尋來,正在多事之秋,心雖忿恨,暫時還自慎重,不肯把事鬧大,便由側面樹林中縱上店家後房屋頂,準備由臨河後窗人內,與淑華母女見面,互相商計把她母女救走,哪知人還沒有下去,淑華姊姊已經投水自盡。
彼時我料賊黨將往石橋打尖,那一帶店家十九臨河,為了勢孤,也打的是暗中救人主意。
你往僱小船時,我假裝投店,正在隔壁推窗觀察形勢,忽見人已投水,隨流漂去。我水性不佳,恐趕不上,這樣貌美溫柔而又貞烈的好人,為了方才一己私念,稍微疏忽,使其葬身江流,不特有負三姊重託,問心也是難安。正自愁急,忽見兩條人影由隔壁屋頂飛投入水,看出是往救人,水性極好,還沒想到彭家小妹也在其內,晃眼之間將人追上,相隔已是好幾十丈。淑華姊姊剛一冒出水面便被撈住,踏水往下游頭荒灘上駛去,知已救起,心中略定,同時又聽隔壁爭鬥喧譁之聲,想到秋棠尚在,忙由隔窗過去。一看所有賊黨已被一人點倒,認出那是彭氏兄妹至友小江神白通,聽他發話,才知彭家小妹約來,正向賊黨要人,內有兩個已被點了懶穴,痛苦不堪,亦知此人心辣手狠,疾惡如仇,又見賊黨疼得周身亂抖,滿頭汗珠亂滾,都有豆大,再不出面必全處死。這些惡人,殺了不多,無如狗子勢力太大,事須通盤籌算,暫時還須適可而止,以免連累好人,多生枝節。忙在暗中發話,告以淑華姊姊投水遇救之事。白通與我本來見過,聽我隱在裡屋屏風後面發話,不曾出見,似還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