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白受人家好處,如結善緣,此花必須留下。”因喜少女美秀,便命秋棠給了幾兩銀子,花由秋棠拿去。少女方笑說道:“你莫小看花,此是我家特產,少時一看花蒂就知道了。”
淑華還想詢問,少女往岸上一看,忽然起立,笑說:“你們快開船了,前途再相見吧。”
未幾句話語聲甚低,說完匆匆走去。
淑華心還不捨,正待喚回,忽見玉堃父子同了船老大匆匆趕回,已到岸邊;同時少女正上跳板,吃兩個船家一邊一個擠上前去,似要伸手調戲。眼看把人圍住,心方氣憤,忽聽“噯呀”一聲,兩個船家不知怎的會對撞了個滿懷,等到彼此驚覺,少女已到了岸上,手指船家罵了兩句,也未聽真,便走入人叢之中,不知何往;玉堃等三人也由跳板走過,上來便命開船,和原留三船伕低語了兩句,船便離岸,常升並未跟來;不禁愁急,忙迎上前。未等開口,玉堃已先說道:“方才二妹睡時,常升病重,我知此鎮有一神醫,手到回春,特地命人送他上岸醫治,據說今夜可愈,已代僱有一乘山轎,人好之後,立時沿路追來,約定前面老土壩等他,這樣兩不耽誤,至多明早就回船了。我知二妹醒來必定擔心,無奈今夜船家說有風暴,這裡不宜停泊過夜,必須趕往老王壩,只好如此。
今夜包你如願,把人見到。”
淑華聞言,將信將疑,船已開往江心,篷也拉滿,知道說也無用。正自氣憤,偶然回顧秋棠,正使眼色,氣頭上也未再說,自往後艙走去,方想詢問,秋棠已滿面驚惶,把手中花遞過,指了一下,假裝取茶,往前艙走去,知有原故,朝所指之處一看,原來花蒂旁邊有一片花葉後面寫了“今夜有賊,全船皆是賊黨,不可多問,無須驚惶,自有解救,看完將花棄去”等語,不禁大驚,暗忖:“這兩父子今日神情可疑,常升無故失蹤,也許途中遭了謀殺都在意中。賣花少女不知姓名,匆匆相逢,怎會知道賊黨兇謀?
如何能夠解救?”
二人先甚驚惶,後想少女前後所說的話均似有因,賣花怎叫結緣?花也只有一朵,下船時明見船伕把她圍上,晃眼之間,人到岸上,衣服也未沾著,船家卻自己撞了一下,行動那麼快法,也許異人俠女發現賊船來此點醒,只不知玉堃父於怎會與賊黨勾結一起?
越想越害怕。後見船駛江心,風帆飽滿,天色已近黃昏;憑窗遙望,只見煙波浩蕩,江流有聲,一輪紅日已與水面相接,浮沉跳蕩於天水相涵之間,比起平時所見大了不知多少倍,紅光萬道,由遙天水面上對準船頭直射過來,照得萬頃江波閃動起億萬金鱗,大江落日,景極壯麗,不時更有三兩漁舟容與中流,漁網半挑,劃漿而過,兩岸春山迤邐,暮靄蒼茫,再經落波殘陽回光反映,煙嵐雜沓,紅紫交輝,時有團團白雲浮湧山間,滃然欲起,江面又闊,前後兩面的輕帆宛如白鷗點點,出沒波心,點綴得江山如畫,美不勝收。
淑華多年不曾出門,如此江山難得見到,當日又是天氣晴和,順風揚帆,舟平如屋,一路觀賞過去,不覺把方才憂疑之念減去了些。眼看遠諸煙凝,瞑色慾收,適見殘陽,已墮遙波,剩下半天紅霞,映得江面上赤陰陰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大半輪白月也快離波而起,上下游已不見一絲帆影舟跡,天空中略現出三兩疏星,知時入暮,覺著江風吹袂,似怯衣單,意欲回房添衣。偶一轉身,瞥見前艙燈已點起,那面有刀疤的船老大正和玉堃父子圍坐密談,交頭接耳,神情鬼祟,想起前事,心中一動,微聞身後咳嗽之聲,聞聲回顧,原來又是秋棠,神色之間比方才更為驚惶,正兩眼注視著自己,像有急話要說。
淑華驀地一驚,悄問:“你看到了什事麼?”秋棠悄說:“又是怪事。我從前艙還來,心下忖量那賣花少女好生奇怪,將近後艄,無意間探首窗外,向船後一望,忽然又見賣花少女站在一艘小船頭上,正向我們急追而來。”淑華一面聽著,一面瞥見秋棠手中持著一物,閃亮發光,正想動間此物何來,秋棠已指著那東西,接著說道:“初發現時,那船本由右岸激江而渡,到了江心才將船頭撥動,飛也似掠著水面急駛而來,晃眼便被迫上。少女站在船頭,手裡拿著一個小包,到了船旁。我正想喊她,她把手連搖,跟著丟來這支銀鏢,上面綁著一張紙條。”話未說完,淑華已將那長約三寸的銀鏢連同紙條接過,開啟一看,上寫:“今夜不可吃酒。賊黨如有無禮之處,不必驚惶,能忍則忍。真個不可開交,可將此鏢取出,你恨何人,便向何人打去。賊黨任多猖狂,一見此鏢必不敢動,即便將他打傷,也是不妨,到了急難之時,自有人來抵擋,決可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