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李三人也自驚覺,見文麟應變機警而又沉著,一雙英目註定外窗和門前一帶,彷彿整片門窗均在他的眼神籠罩之下,行家眼裡不禁暗中稱讚,心想,自己除上次保鏢逃走的幾個老賊,人山是假,來此尋仇而外,並未與人結怨,就是受了官家之託,賊黨也未必知道,並且此時還早,就有仇敵也還不到時候,意欲先禮後兵,問明來意再作計較,依然坐在那裡不動,只朝文麟微笑,將頭一點。文麟見主人神色自若,也自坐定。
屠蕾背朝門外,剛回過臉去,未及開口喝問,就這轉眼之間,颼的一聲,由門外縱進一條小黑影。四人一看,正是三娃。李長生剛把面色一沉,喝道:“天已不早,明日還要讀書練武,如何不去安睡,來此淘氣!”屠蕾覺著方才響聲輕微,分明有人房上縱落,三娃雖得高人傳授,到底年幼,還無這等本領,何況自己家中,用不著這等舉動,同時瞥見三娃一手拿著兩隻鋼鏢,另一手還拿著乃父去年和他用精鐵打的那柄小鋼刀,料知有事,一面搖手止住長生。
未及問話,三娃已先開口道:“雷家改哥哥在外面呢。我方才回去,洗完了腳正想上床,隔窗瞥見側面房上有一小人影子閃過,快得出奇,娘到後屋和屠伯孃她們消夜未回;又見是一個人,心想我年紀小,敵人不會留神,由屋上走決非好貨,打算一鏢打落,擒到再說,沒想到那是改哥哥。我由下面追到這裡,方始看出是他,差一點沒闖了禍。
他說有事求見,要我代他向周伯父稟告一聲。”話未說完,屠蕃業已趕將出去,將公孫雷之子公孫改接將進來。
屠、李三人看他長大,平日見他穿著一身破;日短衣,常在街上來往,也不讀書,也未見他習武,偶與說笑,人甚聰明,常覺這娃兒內秀,貌相也不差,雷老如是異人,怎不叫他學點本事,這樣荒廢豈不可惜?前兩年路過,還曾勸他學點行業,如願讀書習武,也可來到自己家中與子女們同學,連衣食都不用愁。他只一味憨笑稱謝,說是藥鋪事忙須要隨同照料,學會配藥,大來也有衣食,多謝你老人家的好意,不肯前來。自己有時在武侯祠當眾教武,他連看都不看,彷彿無什興趣,也從未見他與人爭吵動手,別的頑童欺他,便即逃走,近來年紀稍大,街上已不大見到。今日見他簡直換了個人,雖然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幼童身材,但是全身披掛,肩插單劍,腰掛革囊,一身白色皮衣,宛如玉雪,閃閃生輝,緊貼身上,也不知是何皮革所制,看去柔軟異常,相貌本好,平日還不甚顯,此時吃這一身衣裳一襯,越顯得英姿颯爽,行動矯健,好看已極,再想到方才縱落的輕微聲息,不是文麟耳尖,連自己都幾乎沒有聽出,不禁驚奇,連忙起身讓坐。
公孫改已向眾人禮見,說那來意。大意是公孫雷夫婦早奉卞老人之命窺探這些異派兇孽的動靜,遠在十天以前,便發現當地來了幾個惡賊,強姦兇殺無所不為,先因被害人家不是土豪惡霸也是官親富紳,雖在暗中留意,還未打算下手;文麟到的第二天早上,剛剛見面分手,便發現五個惡賊,內中還有兩個山人。上來認定南疆來的異派兇孽,因覺文麟人地生疏,萬一賊黨人多,受了暗算,同時探出賊黨擄了兩個土豪的愛妾,同往桂湖旁邊一座大廟裡面地窟密室之中淫樂。當地本就藏有不少婦女,加以來這五賊驕狂任性,又貪享受,內中一人恰是六十整壽,覺著連日去往這些大戶人家姦淫殺搶,雖極快活,到底不到天明便要起身,多少還有一點顧忌,不能暢意,所搶金銀珠寶甚多,也須整理,仗著當地偏在桂湖側面荒野之中,四外樹林環繞,靠近一點的居民都是廟中佃戶。觀主又是一個洗手多年的同黨,年已六十以上,暗中雖與這些兇孽賊黨通氣,表面裝得卻極規矩。地室中所藏少年婦女,均是外州府縣銀錢買來,假裝香客,由同黨扮成轎伕抬到廟裡。平日掩飾極巧,雖在閉門清修的美名之下,一年難得開上一次廟會,無什香火,就有香客遊人,也都在他靠近桂湖的玄都觀前院以內。他那後院又名仙桃觀,表面只是一問佔地極大、種有大片果木、共只兩層殿字的小廟,但是富足已極,桂湖旁邊上萬畝田地都是他的廟產,每年還要大量增加。誰也不知這老觀主莫長修乃是昔年五臺派漏網的小嘍囉,仗著工於心計,將和尚改成道士,偷偷回轉成都,用陰謀將前觀主害死,將廟產霸住,潛伏了二十多年,從無一人知他來歷,連公孫雷在此多年,也是到了這幾天方始看出。本意恐文麟是個書生,半路出家,入門不久,又聽說簡冰如要他得到幻波池藏珍才可隨便出手的話,匆匆兩面,文麟人又謙虛,沒看出功力深淺,惟恐涉險,師父來了怪他疏忽,跟著又聽文麟去往望江樓小飲;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