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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如與仇敵狹路相逢,事便難料。你自問忍得住這近二十年的勞苦歲月麼?”

公孫雷從小孤苦,被卞老人恩養,傳授了一身驚人本領,眼看便得本門上乘心法,為了愛妻風火劍鬱靈珸,雖未公然背叛師門,卻逼得無法,做了兩件大錯事,不能不和那些異派中人交往,後來越想越怕,方始逃往西崑崙隱起,每日悔恨交集,心裡有苦說不出來。女的見丈夫為她鬧得這樣進退兩難,另一面;日日同道還要說她叛師背教,只一遇上必遭毒手,也是心中悲苦無計可施,正商量拼著受師責罰。也不要受這兩面夾攻的活罪,不料師父竟會尋來,當時感激涕零,誓死將功折罪,一同去到成都,表面開一小藥鋪,暗中救濟的人不知多少。因這兩夫妻在西崑崙隱居時,無意中得到大量荒金,雖然富可敵國,為了遵守對師長的諾言,將那大量藏金暗中變成銀米,專作濟貧之用,本身不用分文,多少年來始終過著清苦的歲月,以前所得分文不用,年時一久成了習慣。

卞老人見他夫婦志行這樣堅定,十分高興,並且所許年限已滿,欲令其過得稍微舒服一點,不必那樣固執,前年並還親往成都勸告,說:“所積善功早已圓滿,還超出兩倍以上。這大量荒金是你二人勞力所得,並非不義之財,如不是你二人之力,豈能取來用之於世?表面雖應原樣不改,暗中舒服一點並無妨礙,就作為我的獎賞,也不應過得大苦。”

公孫雷一向不敢違背師命,雖然諾諾連聲,一則習久相安,不以為苦,又想借此磨練自己志氣,並未十分照辦。只是夫妻情厚,偶然借個題目,作為積蓄點錢想要出去遊玩,遇到春秋佳日,帶了愛子公孫改,將鋪子交託兩位平日交厚。來往年久、並還深知藥性用法的鄉鄰代為照管,老少三人同出遊山玩水,或往蓉城內外名勝之區,或是有好飲食的小館之內吃上一頓,帶著半醉而歸。每月只此一兩次的例外享受,不奉師命從不遠出。女的更是自到成都便未到外面去過。

表面上看去,誰都覺他夫婦又本分又和氣,人更公道,心腸好極,偶然帶出一點做性,顯得脾氣古怪,也是對那有錢人而發。二住廿年,無論貴賤,誰都知道雷公道的幾佯特效藥最出名,人家都喜仿製。那些有錢人家惟恐將藥配錯,請他前往監製,公孫夫婦向不肯往富貴人家走動,惟獨請他製藥,只要對方意誠,答應施捨一半救人,以禮來請,不管那家為人好壞,照例必往,所制的藥均由主人自己施捨,饋贈親友,並不帶回,事完即去,休說不要工錢,連酒飯都不肯吃人一口。請他醫病,卻是不論多大財勢決請不動。近年名聲越好,誰也沒有看出這是兩位隱名大俠。如論功力,實在文麟之上,只為中途吃虧,傷了元氣,將來成就不如文麟罷了。

當日不令文麟去往望江樓守候,請其改在三日之後,原有用意,知道文麟雖是師叔,外面的事許多外行,已難免於吃虧,何況照著當日所見,苗、鄒二兇孽所派惡徒必已有人來到當地,就是未來,今早所見五人必是同黨,先走山人夫婦更是厲害,離鋪中走時,曾說起“望江樓”三字,恐文麟無心相遇,一不留神被仇敵看出形跡,難免連累那兩個主人。再說自己還拿不準對方什麼道路,只要不是南疆來的賊黨,就是異派兇孽,經過去年峨眉一斗,全都膽寒,決不敢自出花樣無故生事,打算先把賊黨底細探明,照師父所說相機行事,一面託人傳信,向師稟告,問其何日來此相見,免得盼望。

文麟初次相見,以前又未聽人說起,自不知他心意,談完前事,便說:“屠著、李長生二武師託代致意,欲往拜訪,並請夜來小飲,可否前去?”公孫雷笑答:“這兩位武師雖然還有江湖氣,為人卻是善良。他們那麼多的徒弟,從未倚勢凌人,只做他的買賣,種菜種花度日。和他來往原是無妨,何況又是師叔新交好友。不過他們徒弟大多,我不比師叔,說走就走來去自若,就他能代隱瞞,遲早也必洩露,請師父代為回答,說弟子和卞老人只是多年交易,並無淵源,向來不肯受人之惠,再說也沒工夫,一個尋常的人,不見也罷。他們都知弟子脾氣古怪,多半相信。也許日內有事往見師叔,但我去時決不是這等形態。如在黃昏以後有一姓龔的來訪,便是弟子前往送信,請師叔不要說破。”

文麟應了。二人隨即分手,各走一路,公孫雷自往廟後一面繞去。文麟獨自回家,剛出樹林,便見那形跡可疑的道俗三人由內走出,目光俱都註定自己。文麟此時雖有一口好寶劍,比起幻波池所藏神物利器自然是差,到底也非尋常,差一點的異派中人仍非對手,到底平日是個讀書人,剛剛學成下山,心中懷有入門年淺、功力尚差的成見,第一次發現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