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愛的婦女,好搶到手,至多兩三月便日久生厭,去舊取新,能保得性命、被他遺棄山野之內,或在本人家中頭一夜還在淫樂、次早忽然不別而去,從此永不回頭,那是便宜,否則還要被他慘殺。正派中劍俠早動義憤,到處查訪搜尋,想為民間除此大害,均未如願,一直好些年,連人影子均未尋到。只許鉞夫婦遇見過兩次,一次不知是他,因其再三苦求,立誓歸正,輕輕放掉;另一次鄒奇女單獨與之相遇,因其年貌已變,也未看出,所害的人業已遇救,奇女性情剛直,聽他哀告可憐,告誡了幾句,正想等丈夫尋來商計發落,忽被逃走,跟著許鉞尋到,互相一談才知是他,業已無從追趕。當夜又是此賊當先警覺,只朝同黨警告了兩聲,手都未交便先逃走。
許鉞喊住鄒、蕭二人時,洪渤已朝賊道窮追過去,直到冰如趕來喊住,並說:“三賊本來不久必遭滅亡,今夜更是自尋死路。前途還有兩人,所逃之路正與相遇,此外又無路可走;照這樣走法,遇時天已大亮,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那兩人的耳目。這樣風雪寒天,叫你那門人回來吧,不要追了。”許鉞二次一打招呼,洪渤業已追出半里來路,聞聲方始迴轉,隨奉冰如之命告知文麟,天明去往洞中相見。許鉞一聽文麟半路學劍,這樣用功,知道冰如不輕收徒,此人將來必有成就,恰巧上半年無意中往遊北天山穿雲頂,訪一好友,得到十幾粒六陽丸,還有幾粒在身邊,便送了一粒,命洪渤帶去。
冰如早就看出觀中不曾生火,這樣猛烈酷冷的罡風寒潮,文麟居然能夠忍受,毅力堅志因極可嘉,不是近來功力大進,《白陽圖解》中的上乘妙用業已領會,這酷烈的寒威,照樣也擋不住,體力稍差,不等風起已早凍死,不是勉強的事,斷定當夜也許還有別的悟境,否則還不能到此地步。天明以前,寒潮將退之時,氣候雖然更冷,照此情勢決可無礙。六陽丸與異派中的熱毒之藥迥不相同,服此一丸,無形中增加好幾年的功力,並還免去許多熬練忍受,好在文麟心志堅定早已試出,樂得叫他少受痛苦,早日成功,當時點頭稱謝,便令洪渤將六陽丸送與文麟服了。回去說起文麟立在寒風之中,神情並不難支。冰如越知所料不差,心中甚喜,以為少時天明,必要來見。
候到大亮以後,賓主三人只顧說笑,不曾留意。又隔一陣,還是洪渤想起,無意中笑說:“天早大亮,周師叔如何還不見來?”冰如笑說:“文麟十分用功,雖然年紀較長,入門日淺,天資稟賦俱都不差,近來頗有進境。他見你師徒四人到此,定必急於來見。此時時近已初,尚未見來,必是服了丹藥之後悟出水火相濟之妙,正在用功頭上。
這等穎悟勤敏原是好事,但他火候尚差,莫要做錯了功夫反而討厭,可去喊他來吧。”
洪、蕭二人,應聲趕來。二人年紀雖輕,均是內行,看出文麟精氣內斂,面容溫和,早來雖然天晴,氣候仍是酷寒,崖後這面尤為陰冷,文麟經過昨夜那樣猛惡的寒潮罡風,絲毫不曾受凍,反在那麼冷冰冰的殿角石墩之上打坐,上面一個破薄團被風颳走,也未取回,人卻神態安詳,若無其事,分明功力深厚,並非全是六陽丸之力,冰如方才所說乃是託詞,恐其正當緊要關頭,不敢驚動,便立一旁等候,以為未入門以前早就料到,腳步甚輕,對方決聽不出,正在暗打手勢,靜心檢視。不料文麟入門雖然日淺,所學卻是峨眉嫡傳心法,靜中聽覺最是靈敏,當時驚醒過來,匆匆一談,均甚歡喜,同往崖洞之中走去。
邊走邊談,剛剛走近崖旁,離洞還有三四丈,忽然瞥見洞中走出一個採藥人打扮的老者,因其頭戴風帽,肩披蓑衣,才一出洞,走不幾步腳底便自加快,轉眼已到崖下,身形雖像相識面目並未看真,拿他不準。洪、蕭二人因見老人腳底極快,飛行冰雪之上好似腳印都無,方才出時洞中並未見過,以為文麟與之相識,笑問:“周師叔,這位老先生是誰?”說時,三人業已趕到洞口。
文麟正偏頭往下張望,因知師父結交的異人甚多,不敢冒失亂喊,聞言還未及答,老人業已馳到崖下轉角之處,忽然偏頭回望,含笑朝上揚手招呼。定睛一看,果是初來山中以前所見卞老人,一別多半年,久欲往訪,未得其便,常時均在想念,想不到這樣大雪寒天來見師父,方悔回來得慢了一步,不曾相遇,剛喊得一聲:“卞老大哥,如何剛來就走?”說罷待要追去。忽見老人搖手回應道:“我此時還有急事,須往山東南一行,無暇多談。等老弟明年下山,路過我那裡小住兩日再相見吧。”
雙方相隔已有二十來丈高遠,如換常人,就是空崖傳音也決聽不出來,可是老人語聲字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