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夜,難免飢渴交加,精力疲憊,來此飲酒,偏不安分,自露馬腳,才致送了性命。我看女賊正往回逃,她又不認得路,走來走去,仍非經過金鞭崖不可。到了那裡,除非此賊罪不至死,簡師伯何等疾惡,近又封劍期滿,決不容她過去。如往此地逃來,更不必說。走哪一頭都是送死,你們無須多慮。這等歲暮天寒、冰雪滿山、殘年將盡之際,樂得親友全家團圓度歲。我老頭子反正是要路過當地,並且許久不見簡師伯,早想前往請教,來時本定取了藥草,歸途前往拜訪,正好就便追這女賊。就算簡師伯沒想到女賊會由原路逃回,此賊終要出山,仍是和我同路,山中地理又沒我熟,中途難免停歇,決想不到有人尾追,這身打扮,遇上也不疑心,非但逃走不脫,並可先用言語探出此賊來歷心意,是否真正該死,不至於殺非其罪。稍知悔悟歸正,還可在放她以前加以告誡。我就走吧。”
方、錢二人知道老人孤身一人獨居江邊,當此風雪歲暮忽然來訪,本意留他過年再走。老人固辭不肯,笑說:“微風起於萍未,星火可以燎原。休看一個孤身女賊,既與華山餘孽一路,不是同門同黨,也非尋常人物。此時疏忽,必有後患。好在我要的藥草業已代我備齊,順路便可取走。我那裡還有幾個病人等用此藥,便是不追女賊,至多留上半日也非走不可。主人盛意,只有心領。除夕前後,如其清閒無事,我再來此快聚便了。”
眾人留他不住,只得陪到錢家。卞老人匆匆拿了所需藥材往金鞭崖趕去,一路留心,並未發現女賊蹤跡,心想憑自己的功力,無論如何也比異派中人要快一點,何況女賊道路不熟,途中也許還要繞越;就說逃走在前,也只晚了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照情理,怎麼也能追上,如何金鞭崖業已在望,女賊還無蹤影?疑心女賊中途發現昨夜逃路,想要避開金鞭崖一面,繞路逃往山外,誤走岔道;中途相左,偶然疏忽,不曾檢視出來,反倒趕在她的前面。
正在盤算,忽見側面冰雪寒林中有兩條人影閃動,忙追過去,對面兩人業已迎來。
見面一看,竟是關中諸俠中的大俠段漪和八俠八仙劍李均。二人剛由雲南訪友回來,便道遊山賞雪,因不知簡冰如住在金鞭崖旁,以為崖旁洞府早已封閉,崖後玄都觀更是荒涼冷僻,不會有人在內,沒有往訪,同時發現這一面寒林高秀,雪景極好,仗著一身好功夫,也未由崖後覓路,徑由側面險滑高峻的峰崖上橫斷過來。
雙方本來相識多年,見面一談,二俠均說昨夜在前山道觀中訪友,住了一夜,快亮以前,冒著寒風起身,信步走來,始終不曾見到一條人影。可是昨夜聽一友人說起,異派群孽自從惡道褚天樂等在峨眉後山閻王溝前慘敗之後,本意照著惡道毒手真人鄭天乾、玉彌勒花空的主意,暫時忍氣吞聲,專在暗中準備,等到明年中秋聚會之後,商計好了陰謀毒計,再發請柬,約正派敵人,由重陽起到十月底邊,同往大雪山銀光頂赴那鬥寒大會,一拼存亡。本來雙方惡鬥以前不令徒黨生事,主意打得好好,不料內有兩個異派餘孽最是兇險,性又強暴,本來隱居雲南哀牢山中,只在邊疆之地為惡橫行,妄自尊大。
先並不知此事,後接兇僧惡道密信,覺著閻王溝一戰丟人大甚、當時暴怒,一面回信,說了許多狂話,一面藉口他是事外之人,當時不曾在場,人又遠隔南疆,不知此事,近方得到資訊,覺著正派仇敵欺人太甚,為此不平,特意帶了門人,明春起身,前往川、湘、湖、廣一帶來尋仇敵晦氣,索性明目張膽騷擾民間,任性為惡,倒看正派中人能夠把他怎樣。並說他師徒十餘人一向隱跡蠻荒,因貪山中風景物產之美,山人又少知識,所居之處附近山中女子生得十分嬌豔,可以隨時喊來行樂,故此一住多年,不曾來到中上走動,並非怕人,如非正派仇敵這樣倚勢行兇。欺壓他的同黨,也不至於離山遠出,這都是仇敵逼他如此,不是山中有事,年內業已動身,無須再等明春。明人不做暗事,他師徒這次出山,所到之處決不輕過,越是仇敵往來隱居之地越要生事。此舉與明年秋冬間的鬥寒大會全不相干,如有本領,只管尋他,莫要等他尋上門去。所說的話,驕狂到了極點。
段、李二俠深知這兩異派兇孽此時雖然改了名姓,其實就是昔年五臺派漏網的兩個著名兇孽花月真人苗太春、散花仙子醉龍女郎蕭蕭。二人原是同門師兄妹,當三次峨眉鬥劍之時,因往南疆採藥,一個貪戀女山首龍玉娘,一個貪戀兩個壯漢,不捨回山,正恐耽延日久師長見怪,忽然得信,各異派是往峨眉參與鬥劍的,傷亡殆盡,共只逃脫有限幾人,還是對方看他為惡不彰,網開一面,才得脫身,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