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打在身上,流珠再撐不起雙手,只淒厲喊著:“流光!你還看什麼!快帶小姐進去!不許出來!”
流珠如此,已是無處可逃。流光拼死抱著容蕭,忍不住嚎啕道:“主子!您不能叫流珠白白送死啊!”她回過頭去不再看流珠,只將兀自掙扎的容蕭拖進屋中,拼力用身體合住門板。
“流光!你讓我出去!求你了!讓我出去!”容蕭隔著流光撲在門板上,熱淚滾滾而下,門外啼血般的掙扎一聲聲都像沾水皮鞭抽在身上。粗裂的倒刺將手心劃破,殷虹血珠染在門板上像是豔麗垂死的花。
流光抵著門板,死死咬著唇,眼淚混著唇上的血絲流到嘴裡,一陣陣的發顫。
門外掙扎聲還在繼續,淒厲的叫聲中混著男人不清的怒罵。
好似全身都被灌滿沉沉水銀,撐得四肢百骸的經脈都要爆開,容蕭心中大慟,更是絕望,此之一夜,怕是她們所有人的終點了。她恍惚想起幼時與流珠趴在府中涼亭的橫欄上,流珠拿著小網探身去夠池中錦鯉,咯咯的聲音好似扭糖:“小姐,你看這魚多好,每天游來游去,那麼自由。”
“有什麼好的,這些魚一輩子就在這池子裡,哪有咱們做人快活。流珠,哥哥說,城南魚塘中的魚更大,以後我帶你看去。”
“嗯!”流珠頭上梳著小雙鬟髻,拉著容蕭的手嘻嘻笑,“反正小姐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
流珠應該一直是那樣的,應該一直快活的生活著。是自己將她帶到這裡。
可現在,那個無論何時都拉著自己的手,說定要相隨的人,正在門外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換給自己逃脫的機會。
晶瑩的液體不斷漾出眼眶,容蕭伸手抓住桌上放著的鸞鳳衝日金釵,尖銳冷硬的釵尖在燭火下格外鋒利。
“流光。”容蕭將金釵緩緩放在頸邊,對上流光驚恐慌亂的雙眼,“你讓我出去。”
“主子。。。。”流光伸手要去抓那釵子,卻看到容蕭手下用力,雪白的脖頸上瞬間溢位一滴血珠。
“流光,流珠與我一同長大,要我看著她死,我做不到。”容蕭雙眼通紅,淚水順著下顎滑到前襟上,“今晚橫豎是個死,你若不讓我去救她,我寧可現在就自裁於此。”
“主子,您別逼我。”流光死死抵著門板,身前流珠與身後容蕭兩人的煎熬要將她榨乾了,她哭得滿臉通紅,搖頭喊道,“主子,您別逼我!”
容蕭看她身子已搖搖欲墜,不過是靠著一股神智死死撐著門板,當即上前拼力將她拉倒,霍然將門開啟。
“主子!”沒想到容蕭會突然發力,流光趴在地上只能哭喊。
血腥氣鋪滿而來,容蕭腹中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獸性大發的男人嘴中不斷的發出猥褻的笑聲,而月光下的流珠渾身**,傷痕遍體,只能看到血水從她和男子身上,不斷淙淙流出。她雙眼睜得滾圓駭人,宛如岸上乾涸挺死的魚。
眼淚無可止歇的落下,容蕭只覺得渾身痛的都要躬起來,她緊緊攥著手中的金簪,精緻的鳳頭已經被大力擠彎,像是折頸般垂在一側。
“流珠!”流光驚呼一聲就要上前,不料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容蕭幾步奔到那發瘋的男子身後,舉起手臂,金光一閃,半臂長的金簪已齊根沒入男子脖頸。
男子渾身一震,喉嚨中發出“嗬嗬”掙扎聲。不等他伸手去扯,雙眼赤紅的容蕭已狠狠抓住金簪,連根拔出!
“噗。”潮腥的血霧驀然騰起,仿若月光下殘忍的花。
容蕭渾身顫抖著,終於軟軟滑到地上。
流光回過神來,疾步跑到前去將呆愣的容蕭從脖頸猶自“咕咕”冒血的男子身邊拉到一邊,來不及去看流珠,便聽“桄榔!”一聲,整扇院門被撞開。
數十名手持火把官兵湧入小院,站在門前的,正是齊衍。
容蕭愣愣轉過頭來,火光下她血跡斑斑,臉頰鬢間的血珠襯得她的臉愈加清瘦雪白,她微微側頭,看向來人。
齊衍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他聲音微提,隱隱壓抑著說出不的慌亂:“你。。。受傷了?”
她看著他,雙眼空洞渾圓,染血的雙唇不住顫抖,終是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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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重生 (正式出冷宮)
皇帝這日下朝,並不像平常時候到太和殿議事,只帶常福祿,沿著宮中清寂少人的秋徑緩行,齊衍頭戴玉冠,穿著琉色對襟長袍,玉色裡襯僅繫了一條明黃滕龍玉帶,這幾日他又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