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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他原以為這樣的遺忘是奏效的,可當宮人們再次提起鸞夙之名時,他才發覺,那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從未轉淡,更未消散。

他對她的感情是如此濃烈,濃得已然釀成了一罈絕世美酒,封藏在地窖最深處,平日裡嗅不到一絲一毫的氣息。唯有在酒罈啟封的一瞬間,那無可匹敵的馥郁濃香才會飄散而出,瀰漫天地,縈繞在他心頭。

「情到深處,似有還無」,大約便是這個道理。

聶沛涵暗自計算著,再過十日,便是臣暄定下的離去之日。若非停下心思細想一番,他竟然沒有意識到,還有十日,他便會真正失去最最重要的那個人丶那顆心。

這個認知勾起了聶沛涵深埋心底的執念,他終究不能容忍這無聲的離別,便提出欲給臣暄與鸞夙送行,再次在應元宮設下小宴。

他只能想到這個藉口,畢竟如今他與鸞夙已不方便私下相見。所幸的是,臣丶鸞兩人皆沒有拒絕赴宴。

是夜,聶沛涵特意將小宴設在御花園中。然而約定的時辰已過,卻只有鸞夙一人娉婷前來,這不禁令聶沛涵有些意外:「臣暄呢?」

鸞夙四下張望片刻,亦是詫異:「他還沒來嗎?今日晌午他出宮置辦物什,說是回宮之後直接來赴宴的。」

聶沛涵只「嗯」了一聲:「無妨,那便等著他吧。」

鸞夙已許久不曾與聶沛涵單獨相處過,此刻竟也感到有些窘迫,卻又不好推辭。她兀自在案前坐下,對著一桌子精緻的酒菜失笑道:「臣暄好大的面子,竟能讓即將統一南北的千古帝王等著他。」

聶沛涵聞言也噙上笑意,語氣灼灼地道:「他的面子並不夠大,我曾等過一個人更久。」

鸞夙心中一跳,立時避開他的眸光,乾笑道:「這人太不識好歹,不等也罷。」

「的確不識好歹,教我空等一場。」聶沛涵好似是在故意為難鸞夙,卻又似是隨口一說。

這下子鸞夙更為尷尬了,又不能明著拒絕聶沛涵。畢竟他這話說得隱晦,萬一是自己會錯了意,豈不丟人?如此一想,鸞夙只好繼續佯作不知,四處張望道:「臣暄怎得還不來?」

這話剛一出口,但見御花園裡匆匆跑進一名內侍,身後還跟著宋宇。鸞夙見來人不是臣暄,心中一緊,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

此時宋宇已行至聶沛涵與鸞夙面前,躬身行禮道:「聖上丶夫人,主子命屬下代為傳話,今日他出宮勞累,身子不適,今夜怕是赴不了宴了。」

「身子不適?」鸞夙娥眉微蹙,反問出聲:「可是受了傷?好端端地怎會身子不適?」她擔心臣暄,此時已有了去意。

宋宇面上倒是無甚擔憂,神色如常地對鸞夙解釋道:「夫人莫慌,主子好得很,此刻已然歇下了。他命屬下轉告夫人,好生替他與聖上道別,吃了這一頓,只怕也是最後一頓了。」

這話說得像是訣別人間一般,鸞夙不由輕笑出來,立時明白了臣暄的心意——他是故意不來赴宴,好給自己與聶沛涵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

的確,誠如臣暄所言,吃了這一頓,只怕也是最後一頓了。

鸞夙只覺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是該惱臣暄大度,還是該贊他大度。此時忽而聽聶沛涵低低道了句:「看來他放心得很。」

鸞夙只好抿著嘴,她不知該如何接話。

聶沛涵見狀,便笑著對宋宇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宋宇見話已帶到,任務完成,遂利索地退出了御花園。一時間,聶沛涵只覺心情大好,鸞夙卻是感到手足無措。

聶沛涵看出了鸞夙的拘謹,便將周圍服侍的宮人們盡數屏退,又親自斟滿兩隻酒杯,笑著問道:「難道我是洪水猛獸?令你避之不及?」

「怎會?」鸞夙勉強笑了笑,如實回話:「不過是有些拘束罷了。」

「是啊!我們有很久未曾單獨說過話了。」聶沛涵輕輕一嘆,眸中是一掃而過的落寞:「你不必害怕,今夜不談你我之間的舊事。」

鸞夙這才長舒一口氣,笑著附和:「過去都過去了,其實也沒什麼可談的。」

「是啊,沒什麼可談的了。」聶沛涵看向鸞夙,他雙眸之中平淡無波,再沒了從前那些灼灼的丶深沉的痛。他看著她,好似是在看一位故交,一位摯友。僅此而已。

這令鸞夙感到萬分輕鬆,不禁暗自哂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於是她便主動執起酒杯,對聶沛涵道:「我敬聖上一杯。」

「哦?敬我什麼?沒有祝酒詞嗎?」話雖如此說,聶沛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