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老師倘若謹慎些,便會發現孤一直沉默不語。君不言,臣先語,老師已有代君之意,孤說得對嗎?」
「聖上!你莫要聽臣暄挑撥離間!」丁益飛連忙解釋道:「老臣忠心耿耿,方才只是殺敵心切,老臣」
「老師方纏已說得夠多,不必再言。」聶沛涵抬手阻止道:「孤一直不說話,是想給老師自行悔過的機會,只可惜你始終沒有發現。」
聶沛涵再次長嘆一口氣,將目光從浩瀚無際的海面上收回,看向丁益飛道:「千錯萬錯,你不該算計鸞夙。連自己的侄女都不放過,孤難道還能指望你顧念師生之情?」
他邊說邊對京畿衛首領打了個手勢,只見方才包抄臣暄的一眾京畿衛立刻轉向倒戈,抽刀直指丁益飛。
「今日來的都是高手,老師還是束手就擒吧!」聶沛涵最後瞥了丁益飛一眼,面無表情地道。
「原來聖上都知道了。」丁益飛終於發現自己被反將一軍,遂冷笑著問聶沛涵:「難道聖上要為了一個女人,欺師滅祖?」
「孤欺師滅祖,總好過老師欺君罔上。」聶沛涵毫不沉吟地答話。他示意京畿衛將丁益飛捆綁起來,丁益飛倒也很識抬舉,並未反抗。
當京畿衛將人押走之後,聶沛涵才換上一副戲謔的表情看向臣暄:「讓你受驚了。」
「你何時變得客套了?果然帝王都虛偽得很。」臣暄不客氣地笑道:「演也演完了,戲也看完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日期:2013…12…21 15:07
「好。」聶沛涵沒有多做挽留,微微頷首道:「縱無魚傳尺素,也知海角相念。好生待她。」
「這是自然。」臣暄打橫抱起尚在昏迷之中的鸞夙,正欲轉身,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遲疑著再問:「你與夙夙究竟有什麼約定?」
「今生無緣,來世相約。」聶沛涵有意刺激他,如是笑回。
臣暄果然面色一沉,他刻意忽略聶沛涵那別有深意的魅笑,轉身撂下兩字:「做夢!」繼而抱著鸞夙登船而去。
南風吹送,天水成碧,一曲紅塵喧囂忽然從徐徐駛航的船上響起——是臣暄站在船尾,正吹奏那首緣之所起的《長相憶》。他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執簫的身姿巋然於風,無端流露出一種天人傳說之感,顯得既縹緲又虛幻。
這一次沒有鸞夙的唱辭,但曲子所傳遞的無聲之意,聶沛涵已盡數領會。
寄君一曲,不問聚散。是敵是友,海角為念。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伴隨著漸悄的簫聲與漸遠的船帆,聶沛涵獨自呢喃出口。他對鸞夙有情,對臣暄有義,此情此義,無論風霜經年丶天涯海角,都是他富可敵國的記憶。
當人心的貪慾妄生,這彌足珍貴的一切足以抵擋,在無形中鞭策他成為千古帝王。
此後,唯他一人在浮華俗世中悵然相望,而他們則在避世天涯裡繾綣相伴。
「此身不及雙棲鳳,朱顏對鏡沉鸞孽。」果真一語成讖!
直至孤帆之影漸漸遠去,成為碧海之上的微小塵埃,聶沛涵仍舊毫無去意,目不轉睛地眺望著。他忽然想起了那夜鸞夙的祝酒詞,還有他們之間的兒女姻約。
是的,他會如她所言,充盈後宮丶雨露均霑,開枝散葉丶綿延子嗣。但他心底的那點空,那點憾,世間已再也無人能夠填補。
這帝王鑾座,是聶沛涵畢生所求,也將是他畢生之恨。
從此以後,唯他獨自守著那一盞明滅的回憶,用餘生來汲取前塵裡的微薄溫暖,每每午夜夢迴,握著寂寥山河,淺淡而又深沉地嗟嘆:
贏了江山,輸了她。
日期:2013…12…21 15:18
忽然,「轟隆」一聲巨響打碎了聶沛涵的惆悵唏噓,只見海面上散發出沖天火光,而著火的源頭,正是那漸漸模糊的孤帆之影。
難道是臣暄為了斬斷他的念想,故意將船點爆,自導自演了一齣戲?
也許吧,這是最大的可能,也是聶沛涵所希望的可能。但這海面上一望無際,除了那隻孤帆之外再無行船,臣暄將船點爆,又如何能帶著鸞夙逃出去呢?即便是跳進水裡,一時片刻也上不了岸。更何況鸞夙還昏迷著,沒有兩個時辰絕不會清醒過來!
想到此處,聶沛涵心中驟然湧起前所未有的驚慌!那船是他派人仔仔細細檢查數遍的,又豈會無端著了火?更何況他已經放他們離去,以臣暄的胸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