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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怎會連那點天涯懷念都不留給他?

鸞夙與臣暄到底是生是死?聶沛涵越想越覺惶恐不安,迫切地想要尋找出答案。然而回答他的,唯有離海之上的沖天火光,烈烈燃燒,橙碧輝映,如此詭異而渺茫

至少丁益飛有一點評價得很對,臣暄的確詭計多端。這場火勢究竟是不是臣暄的障眼法?聶沛涵猜不透。

饒是帝王又如何?他終究對此有心無力。

日期:2013…12…21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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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南熙皇城京州,京畿大牢。

年輕的帝王緩緩邁入關押重犯的大牢之內,面色冷冽地看向他的老師:「火是不是你放的?」

丁益飛身穿囚服,面無表情地端坐在硬床板之上。他沒有回答聶沛涵的話,而是閉目反問道:「你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在鸞夙被週會波擄劫之後。」聶沛涵坦白回道:「我在她身上放的追蹤器物絲毫不起作用。這法子是墨門獨有,除非有同門故意破壞,否則我又豈會找不到週會波的行蹤?」

丁益飛倏爾睜眼看向聶沛涵:「只此一點,你便懷疑我?」

「原本只是懷疑你與週會波沆瀣一氣,但畢竟死無對證。但那日宴後你提出要殺臣暄,才使我二人篤定你意欲取聶氏而代之。」

聶沛涵冷笑著繼續道:「想必當初江卿華在教坊司被劫,也是你所為吧?你將她當成是凌芸,嚴刑逼問龍脈的下落未果,才現身自稱是凌恪的師弟,想要誘哄她交出龍脈。我猜得可對?」

「不錯。」丁益飛痛快地承認:「誰能想到凌恪生前得罪的人太多,竟有人將凌芸偷換到妓院裡,害我認錯了人,白白花費幾年功夫。」

聶沛涵聞言霎時起了殺意,怒極喝斥:「墨門弟子皆是悲天憫人,竟也出了你這個敗類!」

丁益飛卻只是獰笑,視死如歸地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原想黃雀在後,卻被你和臣暄看穿了。你我師徒一場,輸給你也不算冤枉。」

聶沛涵鳳眼微眯,負在身後的雙手已緊握成拳。

丁益飛仍舊面色平靜,頗有些梟雄意味地笑著:「老夫馳騁疆場數十載,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既沒有帝王命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聶沛涵沒有即刻處置丁益飛,他盯著這位恩師半晌,再次問他:「那火是不是你放的?」

聽聞聶沛涵的一再追問,丁益飛則是毫無懼意地與之對視,將帝王所隱藏的擔憂與憤怒看得清清楚楚。他就這般看了聶沛涵良久,突然之間大笑起來,狠狠承認:「是!」

聶沛涵額上立時青筋暴露,極力剋制住殺人的慾望。而他的掌心,已被掐出了血痕。

丁益飛彷佛是在刻意激怒聶沛涵,又再次重複道:「是我在船上放了炸藥。你殺了我吧!」

「孤不會相信你的話。」聶沛涵沉吟片刻,退卻了殺意:「師徒一場,你曾有恩於孤殺你嗎?只會讓世人斥責孤忘恩負義。還是讓你將牢底坐穿吧。」他面無表情地走出牢房,親手將那扇玄鐵牢門重重關上。

片刻之後,只見兩名侍衛端了一盆滾燙的液體上前,一股腦兒盡數倒在牢門的鎖孔之上。但聽「嘶啦」的響聲伴隨著滾滾濃煙,那赤紅滾燙的銅水已迅速冷卻,將玄鐵牢門唯一的鑰匙孔盡數澆鑄,只留下一扇巴掌大小的門洞,做送飯之用。

牢房內的丁益飛顯然已發現了聶沛涵的意圖,不由絕望地狂喝出聲,奮力擊打玄鐵牢門。

聶沛涵只冷冷看著侍衛將牢門封死,刻意忽略牢內的發狂暴喝,沉聲道:「待老師哪日想起來,那火是不是你放的,孤自會放你出來。」

說是這樣說,但聶沛涵心知肚明,以銅水澆死的鎖孔,這世間再也無人能夠開啟。想來,牢內的丁益飛亦是知曉。

至此,年輕的帝王終是負手而去,沒有一絲悲傷與憐憫。

牢房之中仍有淒厲的詛咒聲來回響徹,宛如最可怕的魔魘:「聶沛涵!你不得好死!你註定孤獨一生!」

直至聶沛涵走出京畿大牢,那淒厲的詛咒仍舊隱隱可聞。

孤獨一生嗎?他輕聲嗤笑,早在被迫放棄鸞夙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曉自己終將孤獨。帝王之路理當如此,他煎熬其中,亦享受其中。

聶沛涵不禁抬起右手,虎口處是那經年不褪的細密疤痕,宛如他心口的硃砂痣,相隨此生。

誰又說他是孤獨的?那個伶牙俐齒的女人,早已隨同這個疤痕,永遠烙印在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