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下來。科恩被帶進警察局,在一張粗糙的木桌旁坐下。上校告訴他,如果願意,他可以留個遺囑或寫封決別信。科恩轉向正在向真主唱著單調重複的讚美詩的老人,平靜地說:〃我沒有罪過,不欠任何人的東西,我不需要留下遺囑。但是我要對我的家庭盡最後的義務,我要給他們寫封信。〃
他們遞給他一支筆和一張紙,他開始不慌不忙。斟字酌句地寫了起來:我的娜迪亞和親愛的家人們:這是我寫給你們的最後幾句話,我懇求你們要一起生活下去。娜迪亞,請你寬恕我,並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你要設法使孩子們受到良好的教育。你自己要多加保重,要多關心孩子們,讓他們不要缺這缺那。同家人要永遠和睦相處。
同時,我希望你能再嫁,讓孩子們也有個爸爸。你完全可以這樣做。千萬不要整天為已不復存在的東西哀傷。要永遠向前看。
讓我向你吻別,並代我向索非、艾里斯、紹爾和家裡所有的人吻別。不要忘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告訴他們,我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思念他們。
你們不要忘了為拯救我父親的亡靈、解救我的靈魂,而進行祈禱!
順致我最後的吻別。
祝一切安好!
他用阿拉伯文寫完這封信後,就把紙推開,躊躇了片刻,又把它拿了過來。他要了一張紙用法文把這封信抄了一遍,使他的遺言不只是用阿拉伯文留存下來。上校把兩封信揣入口袋,暗示他該走了。
警察局離燈光耀眼、戒備森嚴的廣場不遠。絞刑架設在廣場的中心,用鐵絲網圍著。
這個廣場從建立之日起,就記載著敘利亞共和國曆史上無數恐怖和光榮的篇章。就在3年前,科恩曾在這裡夾雜在人群中觀看敘利亞部隊在俯瞰加利利海的努凱卜高地戰鬥中繳獲的以色列半履帶式裝甲車。而現在卻是無數的市民帶著惺鬆的睡眼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這裡,緊張而急切地等候著看一看科恩。3個月前,科恩被捕之後各家報紙都對他大加渲染。對於幾百萬敘利亞公民來說,這個〃以色列間諜大王〃已成了一個具有神奇魔力的非凡人物。
事實上,從1962年1月至1965年1月,科恩在大馬士革已成為國家的一位要人了。但誰也不會想到他是一名以色列的高階間諜。案件發生後,他就被單獨囚禁起來,與外界斷絕了聯絡,既沒有來訪者,也沒有與律師和家人通訊。對他的審訊,雖然在電視上播出過部分實況,但這純粹是官方作宣傳用的,人們對這位神奇而非凡的人物充滿極大的好奇心。廣場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
在即將被處死的時刻,科恩當然不可能知道敘利亞政府的緊張和不安。最後的裁決僅僅是48小時前確定的,而且只有軍隊和政府中小數上層官員才知道此事。敘利亞總統阿明。哈菲茲上將命令黨政軍首領在大馬士革待命。秘密報告中建設,對這個超級間諜執行死刑的判決不要履行通常的法律手續,以免激起一場來自以色列的進攻。在莫斯科出訪的敘利亞軍事情報部門的首腦接到通知,要在24小時內返回大馬士革。敘以邊境的敘利亞方面,從南部的依爾哈馬到北部面向邊恩村的小山丘,當晚都增加了摩托車、大炮和迫擊炮等輕重型武器和增援部隊。
科恩雖然對這些緊急防備措施一無所知,但他從防備森嚴的警戒系統中已感到敘利亞人的某種不安。當他走向刑臺時,上校想伸手扶他一把,他明確地給予了拒絕。他的臉是蒼白的,但顯得很平靜。
在刑臺上,上校向科恩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你在敘利亞有同諜嗎?〃這些問題正是他被捕以來,一直使敘利亞領導人深感煩惱而又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科恩仍舊重複著那幾句僅有的供詞:〃我並不以為我有什麼罪過,我僅僅是做了我該做的而已。〃
隨後,他轉身離開上校,徑直走向絞刑架。他拒絕讓劊子手給他蒙上遮眼罩。老人又向他作了最後一次祈禱。
4分鐘以後,劊子手向上校報告,伊利。科恩死了。伊利。科恩就這樣結束了他那撲朔迷離的一生,他在自己的國家或在敵對的國家裡都給人們留下了傳奇般的形象。
4。2 歸來的大亨
伊利。科恩1924年出生於埃及的亞歷山大,並在那兒一直生活到32歲,然後才移居以色列。他從小就被培養成一個虔誠地信奉猶太教的孩子,曾想在當地猶太居民區當一名傳教士。他的父母都是很自尊的東方猶太人,在城裡經營一個賣領帶的鋪子。
同當時在埃及的大部分猶太青年一樣,科恩很快就捲入了猶太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