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很是輕鬆。唯一問題是尚遠快60歲了,這位前清舉人出身的革命者體力明顯沒有48歲的陳克好。陳克配合了尚遠的步調,在寂靜無人的陵園裡面踏著鬆軟的積雪慢慢的走著。
兩人都不想談政務,尚遠慢悠悠的說道:“老師去世已經五年啦,我記得他的忌日也就是在幾天。不過一次都沒來看過老師,今天總算是能來看看。”
“和咱們上次看李老師差不多麼,也是咱們兩個。”陳克很懷念的答道。
“我說,文青,咱們死後怎麼個埋葬法?”尚遠問。
陳克笑了:“你麼,死了應該能火化後埋了,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死後就這麼一堆肉,黨委愛咱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這兩個人就算是不想談政務,然而任何事情都已經不可能避開政務。尚遠也慢慢的答道:“你是說會和列寧同志那樣。”
陳克根本對死亡沒有任何畏懼,他答道:“人都死了,想那麼多幹嘛。死了之後就該安安靜靜的睡覺,哪裡有死人為活人操心的道理。”
尚遠聽陳克說的輕鬆,忍不住笑道:“好像李老師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李鴻啟的墓很簡單,一排排緊密的墓碑中,很普通的位置,很普通的墓碑。墓碑上覆蓋著積雪,前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尚遠突然一愣,陳克隨即答道:“沒帶掃墓的工具,咱們就把墓碑擦一擦算了。”
說完,陳克從自己脖子上解下圍巾來遞給尚遠,他自己用毛線手套。兩人都不是什麼講究人,用力擦拭完墓碑,陳克把圍巾上的雪拍打掉,就把圍巾繞回脖子上。在墓碑前又站立了片刻,尚遠終於忍不住說道:“文青,最近黨內的風向你應該很清楚吧。”
莫道前路無知己50戰時路線(二)
黨內的變化陳克比誰都清楚,這種變化陳克至少已經看過至少一次。而且更早遠的一次陳克看過很多與之相關的記載。所以尚遠忍不住問陳克是不是知道黨內的風向,陳克沒有直接回答,卻用一段名人名言作為回應。
“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不應當在人們的頭腦中,在人們對永恆的真理和正義的日益增進的認識中去尋找,而應當在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不應當在有關的時代的哲學中去尋找,而應當在有關的時代的經濟學中去尋找。對現存制度的不合理和不公平,對‘理性化為無稽,幸福變成苦痛’的日益清醒的認識,只是一種象徵,表示在生產方法和交換形式中已經靜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人民黨有很多“思維模式”,恩格斯的這段話絕對能夠排前二十位。特別是在近幾年被陳克引用的次數更多。尚遠一聽就明白了陳克的意思,然而尚遠卻沒有如夢初醒的感受,反倒是感到更加的不安。
陳克接著說道:“以前中國是一個農業國,那就必然要配套封建的那套東西。以中國的歷史而言,咱們的祖先們已經幹到最好了。現在中國已經向工業國轉化,原先封建的那套體制就真的不合適了。而我們都從舊時代而來,我們必然帶著舊時代的烙印。任何生物的本質之一,都是要認為自己所做的是正確的。人類即便有了理性,有了理性的思考,這生物性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給去除掉的。現在大家感到不適應才是正常的,如果有人感到很適應,那就說明那個人不正常。”
尚遠被陳克這中二味道十足的話給氣樂了,“這麼說的話,你陳文青就是中國最不正常的一個人嘍?”
陳克非常清楚自己是不正常的,一個穿越者在一百年前的時代中有什麼正常可言呢?所以他接著說道:“現在很多同志說我縱容資本主義,我必須承認,我近期的確是這麼做的。”
“為什麼?”尚遠知道陳克要說出令人驚訝的話出來。
“我反對資本主義,但是我始終支援資本營運。就黨內現在的傾向,左傾主義的味道越來越濃厚。當然了,左傾主義的同志那還是好同志呢!就我看到的局面,封建主義正在沉渣泛起,而且這幫封建主義者現在把自己偽裝成左傾主義份子。”陳克的語氣相當的惡毒。
這段話讓尚遠想了好幾分鐘才想明白,他也樂了,“這樣就產生了封建的社會主義,半是輓歌,半是謗文,半是過去的迴音,半是未來的恫嚇;它有時也能用辛辣、俏皮而尖刻的評論剌中資產階級的心,但是它由於完全不能理解現代歷史的程序而總是令人感到可笑。為了拉攏人民,貴族們把無產階級的乞食袋當作旗幟來揮舞。但是,每當人民跟著他們走的時候,都發現他們的臀部帶有舊的封建紋章,於是就哈哈大笑,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