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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辦?”校尉一面伸手撫著自己頸項,一面心有餘悸地望向老僧。
“管它怎麼辦,先離開此地再說。”男子舉起松明朝門口走去,光線照耀著的牆壁上,赫然有一條暗道,想必昉熙便是由此而來。二人順著暗道曲曲折折走了一段路,有一條斜向上方的階梯,一路爬上去,移開頂上的活板,光線隨即射入:上面竟是一間禪房。
“難怪他出現得那麼突然,”長吁一口氣,尉遲方有重見天日之感,“原來這暗道直接通向昉熙房中。”
嗯了一聲,李淳風轉向他:“尉遲打算怎麼做?”
猝不及防,尉遲方呆了一呆:“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件事你要如何處理。”
“當然是前去報告。”校尉回答得不假思索,“事關重大,密室中財寶又不知落到何處,難保還有其他密謀,這些事都要著落在昉熙身上。”
酒肆主人再次嗯了一聲,語氣卻不置可否。
“不過,還是有些地方不甚明瞭。”校尉一邊思忖一邊說道:“昉熙殺了淨修,是因為他想要向官家告密。但元覺又是為何被殺,難道也是隱太子的舊部?”
“元覺是因為發現了秘密,才遭到滅口。淨修遇害那天,昉熙從地宮中將他屍體運上來,偽裝成墜塔現場,卻大意地將血跡留在了石碑機關上,恰好被元覺看到。於是他好奇窺探,從密室中屍體上取下了這玉佩,也招來殺身之禍。”取出懷中玉佩,李淳風若有所思。
“可是石碑上並沒有血跡啊。”
“當然有。你可記得第一次見到石碑時碑上有不少灰塵,方才再看卻光潔如新,必定有人特意擦拭過了。寺中這幾日連連有人死去,正是混亂之時,若無特別原由,比如掩飾血跡,誰會去擦拭一塊平日無人注意的石碑?”
“但那樣的話,他為何不將發現告知我們?”
“因為他心懷鬼胎,生怕暴露自己的惡行。”把玩手中玉佩,李淳風道:“如今已知道,山上那具屍體就是桃蕊,也是元覺的情人。他誘拐了這名俗家女子,最終又因為害怕事情暴露而扼死情人。此事與昉熙的陰謀原本無關,元覺之死,更像是冥冥中的天道報應。”
“那麼馮嬤呢?她又因何身亡?”
“馮嬤的屍體並無外傷痕跡,現場種種跡象都與自殺吻合。目前看來,她應是為昉熙所騙,謀害主人,此後一方面擔憂事情敗露,一方面也是心中有所愧疚,終於投水自盡。”
“可是,”想起了昉熙的話,尉遲方道,“馮嬤為什麼要恨自家主人?”
唇角露出一絲微笑,眼中卻無笑意:“這就要問另一個人了。”
“誰?”
這句話李淳風沒有回答,而是一拍額頭,道:“唉呀,險些將大和尚忘了。”
一經提醒,尉遲方也記起了在外面放風的玄奘。連忙出了禪房,向塔的方向奔去,突然之間又停住腳步。火苗從地底竄起,正在吞噬塔身。烈焰夾雜著黑色的煙塵升騰而起,火勢異常兇猛,僅僅一會兒工夫,一切便籠罩在熊熊大火之中,什麼也看不清了。
貞觀三年五月,長安城中慈恩寺失火,大火焚燒三日夜,將慈恩寺塔化作焦土。上皇其時本欲臨寺禮佛,終因此事作罷。寺主昉熙於大火之後不知去向,據說已於塔中坐化。又有傳言,說昉熙大師道行深厚,功德圓滿,因此涅槃於火中。皇帝降旨,追封其為護國大聖禪師,撥款重修慈恩寺塔。
世事至此,彷彿已將終結。
烈日下,荷花舒展著花瓣,早已不是先前初吐時怯怯模樣。風動蓮葉,傳來沁人心脾的幽香。粉紅與淡白,星星點點散佈在綠葉碧波之上,亭亭嫋嫋,看起來有一種自在風韻。青衫男子獨立水畔,深吸一口氣,合上雙目,面上無喜無怒,眉宇間卻有寂寥之色。
“李兄。”
轉過頭,便看到一張清水臉兒。
“郡主。”
女子笑容乍展,正如蓮之初綻:“為何不入水榭?”
“不必。”
回話的人神情淡漠,不知不覺間,女子臉上笑容也消逝了。
“慈恩寺大火之事,我已聽說。”
“嗯。當日我也在現場。”
這句話並不是回答,奇怪的是拂雲居然不再問。看了她一眼,從袖中取出一條紅繩,正是從密室中那具屍體頸中摘下的。斷開的繩頭已重新接了起來,下方懸著一塊玉佩。
“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