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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我卻信不過自己。”男子眼中掠過一絲悵然,“世事瞬息萬變,翻覆只在反掌間。李淳風也只是個尋常人,豈能洞悉先機。”

“可是李兄”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酒肆主人轉過身來,直視拂雲雙眸。

“不要去。”

這一聲斬釘截鐵,不容辯駁,目光卻出乎意料地溫和誠懇,甚至頗有溫柔之意。這男子終日閒淡,偶爾諧謔,彷彿世間事渾不在意中,此刻突然露出不同於往常的正經神色,竟是分外動人心絃。拂雲不由自主點了點頭。青衫男子複道:“好姑娘。”

他說得自然隨意,似乎對方並非金枝玉葉的郡主,而是平日裡相熟親近的女孩兒。一瞬間,紅暈從頰至頸,在女子白如玉瓷的臉上蔓延開來。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旁一條小路,路上走著三個和尚。——其實真和尚只有一個,那便是最前頭的玄奘,另外兩人跟在他身後,僧袍僧帽,臉面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二人。

“真是晦氣,”不習慣地拉了拉衣襟,尉遲方小聲抱怨道,“居然要扮成這副模樣!虧我還應承了於大哥後日的賭局,這一來,可不要輸個精光。”

“為大唐江山,這點小小犧牲算得了什麼?難不成忠義如尉遲大人,也要像李某這般做小人計較?”前方的罪魁禍首李淳風眼觀鼻鼻觀心,一臉肅然,看起來倒真像個佛門子弟,口中卻也沒閒著。

“阿彌陀佛,佛、法、僧是為三寶。袈裟在身,動靜有丁甲神護佑,怎會晦氣?”不問可知,說這話的是正牌和尚玄奘。尉遲方張了張嘴,想起口頭功夫實在拼不過眼前這二人,何況如今局勢,擺明二人是一搭一檔,只得悻悻住嘴。

天色已晚,寺院生活規律刻板,僧人多半已歇下。三人一路行走,並未遇上什麼事。剛到塔前,突然有人喝道:“站住!”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尉遲方不禁握住了僧衣中的刀鞘,李淳風卻在第一時間按住了他的手。

“阿彌陀佛,是孝達嗎?”

“啊,原來是玄奘師兄。”

名叫孝達的僧人秦州口音,身形魁梧,長相甚是憨厚。一見玄奘,連忙合掌施禮:“這麼晚,師兄還不休息?”

“不忙。你在此做什麼?”

“寺監說道,最近寺中有歹人出沒,大家都要小心,因此要我來這裡守塔,若見到生人便搖鈴報信。”

一邊說一邊輕晃了晃手中銅鈴,卻被一隻手順勢接過,愕然看去,正是李淳風。

“師兄辛苦了,不如我來代勞吧。”身穿僧袍的酒肆主人滿臉笑意,十分和氣生財。

“這這怎好意思?”孝達一面推辭一面望了望對方:“不過,你是哪一堂的師兄?我怎麼”

話未說完,他頸後已捱了一記,登時雙眼翻白,倒了下去。尉遲方抽回手,百忙中看了玄奘一眼。和尚倒沒動怒,只是嘆了口氣,宣了聲佛號。

“你們去吧,我在這裡守著。”

點了點頭,李淳風一拉校尉,叫聲“走”,直奔塔下。

月光如匹練,將整座高塔鍍上銀輝,比起白日莊嚴,又多了一份神秘。

“那天情景你可記得嗎?你要登塔,”酒肆主人走到塔前,站了下來,“這是你的位置。”又向另一邊走了幾步,“元覺在這裡。”

“對。”

“嗯。然後呢?”

校尉記憶中浮現出當時情景:“他說,這塔是上皇敕建,還指給我看碑文。”

“沒錯。”退了兩步,李淳風走到碑前立定,模擬元覺動作,“我記得,他剛開口就停住了,神情突然變得怪異,之後便一直魂不守舍。元覺當時很可能是發現了什麼,而兇手說不定也在現場,察覺到了他神情有異,這才起意殺人滅口。”

“會是什麼?”

“比如說,一處忘了拭抹的血跡,”目光落在御賜石碑之上,“或者,一個不慎暴露的機關。”

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在石碑上緩緩撫摸。石碑表面光潔異常,纖塵不染,似乎就在近日被特意擦拭過。手指觸及石碑背面某處,猛然一推,喀的一聲,沉重的石碑像陀螺似的原地打了個轉,與此同時,地面現出一個四尺見方的洞口,而原先站在那裡的李淳風已經不見了。

尉遲方大驚失色,連忙衝到石碑旁。洞口幽深,下面的情形一點也看不到。尉遲方壓低喉嚨叫道:“李兄!李兄!”卻靜悄悄沒有任何回應。他心知不妙,咬了咬牙,縱身躍入。出乎意料,腳很快便沾了實地,原來落腳處離地面也只一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