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急忙奔出內衙。
第三章
兩個穿黑袍褂戴黑帽兜的收屍人正截住那賣唱的年輕女子胡纏。幽暗的街上突然出現一個身穿天藍長褂的體面大官人,兩個歹徒趕緊拔腿便跑。
賣唱的女子走到那大官人前深深道個萬福,說道:“多謝貴相公措救,小女子施禮了。”
那大官人身子瘦小,乾癟的臉上浮起淺淺的笑容,下顎一撮山羊鬍子烏黑髮亮。
“小娘子,莫驚惶。我姓盧,是一個大夫。那兩個歹徒都已逃走。我見到其中一個已經染上時疫,一張可怕的臉上盡是泡疹,”
女子穿一件寬領敞口的緋紅色繡花綢衫,下著玄色百襉長裙,手上擎一柄月琴。
“盧大夫,這裡是官府衙門的牆外,竟還有如此大膽的好邪之徒!”
“不敢動問小娘子青春多少,猜來正是二八妙齡吧?長得恁的標緻。”盧大夫將身子挨近了那女子,嬉笑著說道:“讓我陪送你回去吧!宅上在城裡哪廂?小娘子不嫌棄莫若去舍下稍事休歇。”說著去那衣袖裡取出一塊銀子,又用胳膊過來摟定了那女子的纖腰。
女子急忙用力將盧大夫推開:“別碰我!我不是妓女!”
盧大夫正待大膽輕薄,街上傳來馬靴的嘎嘎聲。這裡一鬆手,那女子便掙脫了身子,她面對喬泰瞥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裙,提著月琴不吭一聲走了。
盧大夫尷尬地望了喬泰一眼,罵了一聲:“該死的娼妓!”
喬泰打量了盧大夫一眼,問道:“相公尊姓?”
“在下姓盧,是個大夫。”
“噢,原來是盧大夫。狄老爺正要見你,此刻便跟隨我去京兆尹衙署走一遭。”
“在下還要去一個大官人家看病,他已染上了時疫。”
“休得羅唣!跟隨我來!”喬泰不耐煩地命令道。
第四章
狄公坐在大書案前披閱一卷公文、陶甘站在他身後,兩人正在商議著什麼。
喬泰稟報道:“老爺,適才叫喊的是街上一個賣唱的女子。這位正是老爺吩咐要請來的盧大夫。盧大夫說那賣唱女子是個妓女,我趕到時那女子正糾纏盧大夫兜攬著生意。”
狄公朝跪在地上的盧大夫看了一眼,問喬泰道:“那女子此刻在哪裡?”
喬泰答道:“回老爺,那女子逃去了。
狄公叫盧大夫站起,問道:“適間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回狄老爺問話,小民正去東城一個大官人府上看病,那大官人見是染了時疫,命在垂危。剛行到衙門牆外拐角處,見兩個收屍人正糾纏著那女子。我喝退了那兩個歹徒,那女子便來勾搭我,我方明白原是一個煙花妓女。她抓住我的衣袖,死乞白賴要勒索我幾個錢,幸虧這位軍爺趕到,她見勢不妙便抽身逃去了。”
狄公注視了喬泰一眼,又回過頭來看著盧大夫,溫和他說道:“盧大夫,本衙想問問你昨夜梅先生死時的情景,當時你正好在場。”
“不,狄老爺,昨夜我雖在梅府,但並未目睹那不幸意外。我當時在西院廂房,而梅先生是從花廳的樓梯上摔下來的。”
狄公道:“就說說你去梅府前後之事,見聞多少敘來便是。”
“是。狄老爺。昨天傍晚,梅先生派人來請我去為他的老管家看病,並留了我共進夜膳,由於家僕大多遣放。由梅夫人親自備炊。老管家發高燒,我息了脈,開了幾昧藥。
夜膳約吃了一個時辰。飯後,梅先生說他去花廳樓上的書齋讀書,然後便在那裡歇夜,吩咐梅夫人早回臥房休息,因為老管家一病倒,她也累了一天了。我便轉去西院看老管家病情。記得當時偌大一個梅府幽寂虛曠,不見一個人影,連聲大吠都沒聽見。我心中自是寒噤陣陣。突然我聽見東邊花廳傳來一聲尖叫,我忙拔步趕去,只見梅夫人正奔來西院喚我。她驚恐萬狀,形容可怖,她“
“可記得那是什麼時候了?”狄公打斷了他的話。
“回老爺,那約是深夜亥牌時分。梅夫人滿臉是淚,抽泣地告訴我說梅先生不慎從樓梯上滾下到花廳,撞破了頭,血肉模糊,脈息都沒有了。”
“你檢查了屍體沒有?”狄公問。
“我只是粗略地檢查了一下,梅先生頭顱破裂,腦漿外溢。扶手的荷花尖蕾上都濺著血跡,我思量他是正待下樓梯時突然驚風才摔了下來,一支熄滅的蠟燭倒在樓梯口。
我還見到一隻軟底氈鞋掉落在樓梯中間。梅先生近來一直鬧頭疼風痺,畢竟年近七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