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心情用膳,便讓安伶攙著,生著氣回了內殿。過了約半個時辰,安森親自端來一盅熱氣騰騰的羹湯,緩聲道:“母后一晚上沒有吃東西,這烏雞參湯是兒子囑咐御膳房新熬好的,還請母后嘗一嘗吧。”
太后心不在焉的接過來,隨手擱在桌案上,卻對安森認真道:“森兒,甄選後妃的事,就由母后來為你操辦,你覺得可好?”
安森目光微黯,搖頭道:“這些事情兒子心中有數,不敢勞煩母后。”
太后注目他片刻,復又道:“還記得你們凱旋歸來那日,你在慶功宴上還說近日將要大婚,指的莫非就是跟麥羽麼?”太后口氣淡淡,卻極是篤定,“想必那時,你也還不知道她與諾兒有這樣的瓜葛吧?”
安森沉默良久,卻只悵然嘆氣,“兒子的確沒有想到”
太后見他這樣傷感,也不免心疼。便握一握他的手,柔聲道:“從你那日初提到她時的口吻,和今日你看她時的眼神,還有那般境況下都不忍苛責的包容我就知道,森兒,你必然很愛她。”
安森目光有些滯澀,幾乎紅了眼眶,只微微點頭不語。
太后嘆道:“可是事到如今,你覺得還有迎她入宮的可能麼?”她頓一頓,語重心長道:“箇中緣故不用母后累述了,想必你遠比母后更清楚。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若迎娶這樣的女子,你還怎麼作表率,你讓百官怎麼看你?”
安森輕輕搖頭,“母后,關於此事兒子一直都沒有機會和她好好的談一談。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兒子並不願意下這般定論。再加上之恩”
太后打斷道:“之恩由我親自來撫養。”見安森愣住,她又緊接著道:“不會有人敢為難他。”
安森疲憊的嘆了口氣,“兒子謝母后好意,可畢竟他的親生母親”
太后口氣決然:“哀家只知之恩是你的兒子,是皇長子。至於誰生的——並不重要。”
…
麥羽與安諾坐馬車離開曙光城,一路上安諾一直小心安慰,麥羽則始終無話。直到回到王府,安諾欲擁她睡下,麥羽才突然按住他的手勢,劈頭只道:“我們離開這裡吧 ”
安諾一時不解,愣愣道:“你說什麼?”
麥羽深深望住他,“我記得你上次說過,願意拋下一切與我到天涯海角。那些話現在還算數麼?”
安諾明白過來,遂緩心一笑,堅定道:“當然算數。”
麥羽亦極力擠出微笑,執過他的雙手,“那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安諾微怔,“現在就走?”
麥羽重重點頭,“我一刻都不想再留了。”
安諾靜靜看她片刻,遂長長吁出一口氣,將她攬入懷中,輕輕道:“好,我們現在就走。”
兩人遂簡單打理些行裝,連夜奔襲出城。直到天色已矇矇亮,才停歇下來。回望已然遠去的京城繁華襯映著天邊隱隱金黃的朝霞,安諾唏噓片刻,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麥羽見他笑得不止,只得晃一晃他的手,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安諾半眯著眼,滿臉得意道:“你怎麼不問我笑什麼?”
麥羽微微一莞,“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這便是你此刻的心情吧? ”
安諾眼裡有欣喜而動容的驚訝,片刻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深情道:“知我者,羽兒也。”
麥羽亦伸手抱他,輕輕道:“我又何嘗不是‘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 ”她思索須臾,又道:“如此,我們便一路南下,遍訪山水,好麼?”
安諾將下巴抵在她肩上,嘆道:“若是一路南下,便難免風餐露宿,你可受得了?”
麥羽點一點頭,“風餐露宿,才能海闊天空。”
安諾釋然微笑道:“那你算是找對人了,南下的路我本就走得極熟,一路山水名勝也都有造訪。即便真要風餐露宿,也絕不會讓你餓著凍著委屈著,你便放心跟著我吧。”
麥羽用力點頭,“跟著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安諾忖度少頃,又道:“眼下我們已離了京城,但這附近不宜久留,所以,我們還得快馬加鞭,再趕些路程為好。”
麥羽沉吟片刻,勉強笑道:“不宜久留?怎麼講得跟逃亡似的?”
安諾平靜一笑,“縱然不是逃亡,也必會有人第一時間來尋的。這一點你心裡也該是有數。惟有走得遠一些,才能教那些人摸不著方向。這一路南下,我打算先帶你去香縣的黑海,那裡有客棧,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