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消失在冰矛鐵盾,消失在寒甲霜衣。
*
祈綏進軍營後,褚辭偷偷留下來看他。
看他編號入隊,看他領軍需,看他分配到哪個帳篷,又看他起早操練。
剛開始兩天,祈綏對新環境好奇,鬥志滿滿,幹什麼事情都能爭個第一。
幾天下來,軍營和神界的差距愈發明顯,吃飯睡覺都規定有時間。
飯吃不飽,覺也睡不好。
訓練強度過高,軍營的新生開始怨聲載道,精疲力盡不說,走在路上腿都在發抖。
但除了咬牙堅持,只能咬肉堅持。
有次,祈綏大晚上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偷偷摸摸去伙房偷了兩個涼掉的饅頭。
躲在角落裡一邊哭一邊吃。
褚辭看了實在心疼。
祈綏年輕氣盛,在軍營裡打過架,闖過禍,贏過頭彩,也曾不守規矩受過罰,流血又受傷。
他喊苦又叫累,崩潰時吼得比誰都兇,說明天就不幹了,收拾包袱就要回神界。
當然,這些都是他在營帳裡跟同僚說的。
褚辭每次聽到都準備好第二天帶他回家了。
結果一回頭,前晚才收拾好的包袱恢復了原樣,祈綏也依舊起早貪黑嘿嘿哈喲。
褚辭:“……”
褚辭三天兩頭往軍營裡跑,去看祈綏時也特地施了隱身術,跟他交好的將軍忍不住打趣。
“神君,不放心你家那位啊?”
“沒。”
“那你成天往我這兒跑什麼,難不成也想跟那群孩子去訓練訓練?”
褚辭笑,坐下來倒了兩杯茶。
一杯給將軍,一杯給自己。
蓋碗刮蹭了一下茶水,褚辭哀嘆道:“將軍謬讚。人老了,哪兒還經得住折騰。這些事情還是交給他們年輕人去做吧。”
“喲,神君哪裡的話。”
將軍哈哈大笑,一掌豪邁地拍了拍男人的肩,寬慰道:“放心吧神君,祈綏這小子我看過,雖然他是所有人裡面最不守規矩的那一個,但也絕對是最有天賦的那一個!不誇大!”
褚辭挑眉,一時不知道他是在誇還是在損。
他抿了口茶水,笑笑。
“將軍客氣,祈綏頑劣成性,將軍不必因為我對他手下留情,該如何便如何,切不可壞了規矩。”
“唉那咋整,祈綏壞的規矩可多了。”
褚辭突然緊張,茶都喝不下去了,“什麼?”
將軍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賬本,翻到某頁,往褚辭面前一擺。
“按規矩,軍中損壞都要損壞人賠償損失。但先前顧念神君,我便沒找祈綏。”
“剛入營時,祈綏闖進營帳打壞我琉璃盞一隻,青瓷盤兩副,還有金絲楠木桌子一張。”
“之後,法術不穩損壞戰鼓兩對。”
“再不久,打碎飯堂三百個盤子……”
將軍笑眯眯,“共計一萬五千三百二十兩銀子,神君現金還是天地銀行報你名字啊?”
褚辭手一抖,茶水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