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曉星忖道:「此人舉止言語甚奇,既已知主兇是誰,尚要套自己口氣則甚?」不禁沉吟不答。
老叟測出嚴曉星心意,道:「公子難道信不過老朽麼?」
嚴曉星道:「迄至如今,在下尚不知老前輩姓名來歷,茲事重大,恕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叟道:「公子請揭開老朽袍衫一瞧就知。」嚴曉星不禁一怔,走向前去,揭開老叟袍衫,凝目望去,不由駭然。原來老叟四肢已然乾枯如柴,膚色枯黑,不言而知,可以推斷出已殘廢多年。
老叟浮出一絲苦笑道:「此乃殺害令尊主兇所為,現在公子可以相信老朽了?」繼又長嘆一聲道:「老朽並非不願吐出真兇姓名,但恐公子不予置信。」
嚴曉星沉聲道:「在下所疑,為武林卓著聲名正派高人乾坤八掌伏建龍。」
老叟目中突逼奇光,道:「公子委實睿智無匹,不錯,是伏建龍有此重嫌。」
嚴曉星詫道:「在下也曾多方查究,昔年參與其事者,均說主兇詭秘本來面目,老前輩怎知他有重嫌?」
老叟搖首笑道:「公子錯了,今日仍留在人世者均是末從之輩,只參與侵襲紫霞山莊,並不知其他,但參與機密者,均墓木已拱,骨灰不存,惟老朽仍苟延如今」
嚴曉星道:「在下有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老叟道:「公子有話不妨請問,不過老朽已知公子胸中之疑,何以老朽能活著逃出,焉知不是苦肉計。」
嚴曉星心中暗驚答道:「不錯,在下正有此疑慮。」
老叟目中忽現淚光,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頰流下,長嘆一聲,悽然笑道:「老朽名喚喬延年,在侵襲紫霞山莊之前兩月,友人黑靈官胡黑兒忽匆匆來訪,謂其與天外三兇結怨甚深,約定在關外白沙屯東黃土嶺上清結舊怨,肯邀老朽助拳,老朽當然不便拒絕,但謂憑我等;兩人怎是天外三兇之敵。
胡黑兒言尚有其他友好相助,拉了老朽就走,趕至北邙深入一處古塚內,拜望一位神秘武林人物」
嚴曉星道:「那位神秘武林人物無疑是伏建龍了。」
喬延年道:「見面時不知,事後方知。」說著慨然長嘆一聲道:「伏建龍隱秘本來面目,盛宴款待於老朽,怎知酒中竟暗放奇毒,並在身上下了禁制。」
嚴曉星道:「老前輩難道不會設法逃出麼?」
喬延年搖首苦笑道:「老朽昏睡三日,不知人事,醒後發現睡在一寬敞石室中,同室中竟有十九位武林知名高手,互問之下均不知緣由,都說受友人之邀,共謀殲除天外三兇,正在互相驚疑之際,那伏建龍突然出現」
嚴曉星道:「他顯露了本來面目麼?」
「未曾。」喬延年道:「依然是黑衣蒙面,語音溫和道:「近年來天外三兇羽翼日豐,耳目眾多,深恐洩露機密,為此不得不慎重將事,諸位現在已置身在北邙千里之外,密邇三兇窠穴附近,今晚子時便要發動奇襲,老朽已擺下三席酒宴與諸位商議如何行事。」說完,立時肅容出室。
「我等驚疑不止,均不知他如何將我等帶出千里之外。」
嚴曉星道:「老前輩尚未察覺體內有異麼?」
喬延年道:「未曾察覺,但有異感,所以在酒席宴前雖飲下酒後,但又暗中逼出留置口腔內,以三焦真火煉化,一面暗中觀察右座諸人神態變化,漸漸察覺眾人目中神光呆滯,不禁心神大震,遂佯裝渾噩,以防伏建龍發現。」
片刻之後,伏建龍大笑道:「諸位都明白了,此刻距子時不遠,三人分成一撥,由老朽指定方位進襲,說後又向我等逐人附耳密語。」
嚴曉星詫道:「他說什麼?」
喬延年冷笑道:「他令老朽監視同行兩人,如發現有異,立予格殺。」嚴曉星默然不語,暗暗痛恨伏建龍心狠意毒。
喬延年道:「子時展開行動,是夜,星月無光,一片墨黑,但老朽憑著夜眼,隱約瞧出前途景物似是紫霞山莊,老朽不由大驚,知是什麼事了,又無法撇開兩人,只得逞險暗算,雖僥倖得手擊斃兩人,但已遲了一步」
嚴曉星面色微變道:「莫非先父已遭了毒手?」
「不是。」喬延年道:「老朽趕至紫霞山莊內,匪徒已展開猛厲襲擊,幸虧老朽途徑甚熟,遇上莊內高手阻擋時,便藉動手之間低聲說明老朽非敵必需面見令尊,但無法令他們置信,費盡艱辛設法將令尊誘離說明內情。令尊悽然一笑道:「事至如今,已無法偷生,雖不知匪酋是何來歷,卻知匪酋志在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