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留在山上的阿牛,翻過前面這兩座山,那山後面的寺院他偷偷養了幾匹馬,信物在我這裡,我們取了馬下山東。”阿牛便是那小個子的當地洪門中人。
此時天際一片漆黑,卻是黎明前早黑暗的時刻,西南面和東北面不時傳來一些草和枝葉掠過衣帽的聲響,胡仁臥在地上聽了,官兵的前鋒已然過了半山腰胡仁他們現在所在位置,正在向山頂前進,胡仁隱隱約約感到有些不對勁。
胡仁向其他人指了指兩邊,又指了指山頂,低聲對身邊的劉逸成道:“兩邊都是敵人,摸幾個官兵的衣服下山吧。”劉逸成有點不解,但仍點頭,胡仁拉了陳宣,低聲吩咐小心別弄出聲響,便向東北面摸了過去,突然陳宣一把扯住胡仁,胡仁回頭,隱約見到王宗祺正拉住劉逸成在說什麼,劉逸成想了一會便點頭向胡仁這邊走來,低聲道:“我和你一起吧,令高徒還太年青了。”
胡仁心裡莫名的感受動,在這生死關頭,劉逸成這位剛認識的大哥還代自己考慮到這個,他用力握了一握劉逸成的手,帶頭向前摸去。但走在中間的陳宣,卻臉上滿是厭惡之色,一個商人最恨的不是賺了多少或賠了多少,而是對方明目張膽的算計自己,而此時陳宣心中,無疑劉逸成便是在明目張膽的計算自己師徒二人,不過是怕自己師徒二人向清兵出賣他們,所以才要求同行。只是陳宣知道生死一線,不容多說,只是暗暗把手按到腰間的三眼銃上,扳開那夾著火石的擊錘。
陳宣就在他身後十步,胡仁第十一次拉住要躍起的劉逸成。離敵人最近的一次,那貓著腰向上爬的清軍的辮子,掃過胡仁的前額。胡仁一直在等,在等最適合動手的時機,一個狙擊手,決不同於一個敢死隊員,狙擊講究的就是一擊必中,一擊即退,盡最大可能不陷入纏鬥當中。
狙擊並不只限於狙擊步槍。
沒有狙擊槍的胡仁,仍是一個狙擊手,起碼他自己是這麼認為,因為他堅信自己,有狙擊的意識並可以實施,就是狙擊手。
不知過了多久,如果不是大隊的清兵就在身邊經過,陳宣已經有幾次快要磕睡了。連劉逸成也忍得快要受不了時,胡仁動手了。
因為清兵裡終於有一個人眼力超群,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仍發現草叢中的一小錠碎銀,當他的把碎銀撿起笑意浮在臉上時,胡仁的刺刀快速地斜插入他左眼後拔出,神經中樞被破壞的兵勇無法把碎銀揣進懷裡,也無法鬆開手讓碎銀落下,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下去。
當他還沒接觸地面的時,胡仁已經把他接住,讓胡仁吃驚的是,當他把那清兵輕輕放在地上時,那清兵身上已只餘下一條犢鼻短褲,而他的帽子號衣褲子纓槍,已在劉逸成手中,劉逸成得意的衝驚愕的胡仁揚了揚下巴,爬過去把東西給了陳宣示意他穿上。
天開始矇矇亮的時候,清兵的前鋒離山頂已不足二里。
在清軍的後隊裡,相繼的幾個士兵踩空下溜了一截,惹得周圍其他兵卒心中竊笑,如不是禁止說話,怕是最已笑出聲來,那領隊的管帶有些發狠的盯了這邊幾個伍長,幾個伍長雖事不關已,卻也收斂了嬉笑。
那幾個踏空摔倒滑下計程車卒,也急忙爬起跟上隊伍,管帶一時也不便發作。
只是那管帶走向前了些,那幾個士兵便又摔倒滑下,如此幾次,滑倒的人此起彼落。管帶見後隊一塊區域有些亂哄哄,便又退回後隊,這下子長官就在跟前,兵卒們不得不打起精神,卻沒有人注意,第一次踏空摔倒的幾個人,已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如果有人注意,那幾名士兵中,有一個的辮子似乎有點奇怪,彷彿長在帽子上而不是頭上。但可惜明顯沒人去注意這一點,只因那清兵綠營眾人,從三更來圍山到現在天快亮,任誰也沒有心思去理會他們,只求快點弄完可以收兵回營補睡一下。
這時胡仁三人離山下已是很近,突然聽那西北方山腳下一陣喧囂,“轟轟轟”幾個炮花沖天而起,胡仁便聽身邊有人下令:“點火把!前鋒圍剿山頂匪徒,後隊向西北合圍。”身旁清軍從身上摸出火把,用火摺子點了,互相接了火,幾欲將整座山變成白晝,喊打喊殺聲鋪天蓋地,胡仁他們摸下那幾個清軍時也在他們身上找到火把,但三個都嫌礙事扔了,當下身旁人手一枝火把,提著軍器蜂擁而上,倒也沒人注意他們。只是胡仁三人想要立馬脫身,也是極難,在這萬軍叢中,人擠人朝一個方向去,若要逆流而上,怕是就算不被識穿,也被當成逃兵斬了。
那本來沒人的西北方山下也是漫無邊際的火把,胡仁這時才想起這年頭的人打仗最講究圍三闕一,只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