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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氏信以為真,便隨著林藩去了那古廟。進了古廟,林藩便露出禽獸的真面目。他一面告訴容氏梁洪的死訊,一面要求容氏改嫁於他。容氏羞憤交加,奮力反抗,林藩則恃力強姦了她。第二天一早,容氏咬破指尖,在絹帕上寫了一封血書,便懸樑自盡了。

“林藩心細,搜出了容氏身上的血書,血書上寫道:‘林藩賊子將我誘騙。此身已汙,不能奉侍翁姑育養兒女,唯一死贖我清白。’林藩將絹帕上‘林藩賊子將我誘騙’八字一行撕去焚燬,餘剩又塞入容氏的衣袖。便又匆匆趕來梁家。

“梁老先生和梁老夫人已得知兒子死訊,正哭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原來梁洪的一個夥計從那林子裡逃脫了性命,奔回家來報噩耗。林藩假惺惺地哭泣了一陣,又安慰梁老先生和梁老夫人一通。便問容氏何在,要她速去林子裡收屍。梁老夫人道:‘容氏一早沒了蹤影,恐有意外。’林藩乃嘆了口氣說道:‘小婿有一事,久藏心中,如今不敢不告。容氏有一姦夫,見住在城外一座古廟裡。如今姻兄猝遇害,保不定她已去那古廟與姦夫商計後事了。’梁老先生一聽,忙又急匆匆趕到那古廟裡,果見容氏屍體懸在樑上,從衣袖口飄出一角絹帕。梁老先生抽出一看,見是一封血書,讀罷大慟。——兒媳容氏果然與人有奸,如今悔恨,乃一死了事。梁老先生又悲痛又恥羞,當夜回家服毒而死。

“梁老夫人——即如今來衙門告發林藩的梁夫人——卻是一個十分精細之人。她持家有方,性格堅韌,早年曾協力梁老先生撐起若大家業。她不信容氏會有如此汙行,一面變折家業賠償了廣州那三家金市的錢銀數額,一面暗裡派人去那古廟查訪。派去的人回來報告說,容氏在古廟內的供案上寫的絕命遺書,供案上一層灰土隱約留有‘林藩’兩字的痕跡。且香爐內有絹帕焚燒後的餘燼,與一般香灰不同。梁夫人便感此事來得蹊蹺,她疑心正是林藩姦汙了容氏,並又毀謗她的聲譽,導致梁老先生自殺。

“梁夫人於是便去廣州都督府衙門擂鼓喊冤,出告林藩。奈何廣州都督府上下都得了林藩的賄金,且真有一個野頭陀出來承認他與容氏有奸。——衙門駁回狀紙,不予受理。

“與此同時,林藩的妻子也失蹤了。林藩派人四處找尋,終不見影訊。人們紛紛猜測,必是林藩暗裡殺了妻子,並毀去或藏過了屍身。他恨梁家的每一個人,梁英沒有為他林家生嗣,自然也在他忌恨之列。——以上這些是第一份狀卷的概略內容,具款日期是二十年之前。”

狄公一口吸乾了一盅濃茶,銳利的目光掃了一遍他的四位親隨,又繼續往下說。

“梁家於是只剩下梁夫人及她的兩個孫子和一個孫女了。變賣產業抵償了廣州那三家金市的賬銀,又接二連三治辦了幾次喪事後,梁家的產業十停去了九停。多虧了梁夫人的慘淡經營,梁家的商號又死灰復燃,生意漸漸做大了。梁夫人一面監督孫子們求學讀書,一面獨立支撐著梁家的門庭。

“這時林藩將搶奪來的不義之財組織了一個走私集團,牟取暴利。漸漸他走私行跡被官府注意。林藩又心生一計,一來可以轉移官府對他的注意,二來乘機最後摧毀梁家。

“他重金買通了港灣市舶司的一個官員,將若干箱禁運物品打了梁家商號的戳印,偷偷藏進了兩條行將出海的大帆船的底艙裡。然後他又派人出首告梁夫人走私。官府聞報截船緝私,果然查獲那幾箱禁運物品。於是官府查封了梁記商號,籍沒了梁家的所有財產。梁家頓遭滅頂之災,梁夫人從此一貧如洗。

“廣州住不下去,梁夫人只得領了孫子孫女到鄉下一個族弟的田莊中去避難。誰知半月之後又遭土匪洗劫,火光血影中只逃出梁夫人及她的長孫梁珂發——幼孫、孫女、管家及兩個家僕全數被土匪慘殺。——後來官府追查,只抓得了四個小土匪砍頭示眾。眾怒也稍稍平復。但梁夫人並未被嚇倒,她知道林藩既能買通官府又能買通土匪。她已整理出林藩犯下的九條人命案的全部狀詞,準備一有機會,便投官告狀。

“兩年前,京師任命了一個廣州新都督,都督之下的別駕、長史、司馬等官員也一應移人。林藩心怯,便帶了幾名貼身家奴及一群如花似玉的侍妾,偷偷乘船離開了廣州城。——廣州商號的一應事務則委派一個管家照應。梁夫人聞訊林藩逃離了廣州潛來濮陽隱居,便隨後也追來濮陽。——於是林、梁兩家的官司終於打到了濮陽州衙。

“梁夫人到濮陽衙門,只能告林藩綁劫了她的孫子梁珂發。——梁珂發一到濮陽,天天便去林藩宅邸周圍明查暗訪。當他正掌握了林藩大量的犯罪證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