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慘叫聲突然不斷響起,滿蒙八旗不時從馬上跌落,一叢亂箭從路旁射來,讓他們猝不及防。
“殺韃子啊,反正立功啊!”吶喊聲近在咫尺,一團聚集起來的數百綠旗兵一邊開弓放箭,一邊高聲叫嚷。
“該死的——”鄂申想勒馬回頭,殺光這些反覆無常、落井下石的綠旗兵,卻被布顏圖一把搶過韁繩,繼續前奔。
“來不及了,都統大人。”布顏圖急促地叫道:“快走,莫被纏住。”
鄂申咬牙切齒,忿恨難當,什麼時候這些懦弱的綠旗兵也敢向八旗兵揮舞刀槍了?
弓箭、標槍、飛斧、長槍向著賓士向前的八旗兵將攻擊的兵器越來越多,不斷有人被擊落馬下,或是馬匹嘶鳴倒地,將騎手摔在地上。
曾經威風八面,令綠旗漢兵不敢仰視的八旗兵將,此時卻是連頭都不回,一個勁兒的向前衝。
“殺啊,殺韃子啊!”越來越多的平日溫順的綠旗和漢兵被鼓動起來,趁著八旗忙於突圍,趁著八旗無暇他顧,向著八旗兵將展開攻擊。有不少分散開負責彈壓而未能匯聚入大隊的八旗兵將則被捲入人叢,有的被漢兵從馬上拖下,有的被綠旗兵圍著一陣亂砍亂刺,慘叫而死。
鄂申賓士在騎兵群中,風呼呼的從耳邊刮過,恍惚中他覺得自己是在向勝利衝鋒,只要衝破後方的追兵,他就是勝利者,他可以帶著這些八旗兵將到杭州再然後的事情,他就沒有去想,也不敢去想。
後衛的潰兵被毫不留情地衝散了。鄂申才不管他們的死活,擋路者,死!路上的人影越來越稀疏,他握緊了刀柄。很快便要與追兵殊死一戰了吧?
追來的明軍先頭部隊有一千三四百人,因為浙江三大集團清軍分別在衢州、麗水、溫州駐防,形成了一道抵擋閩省明軍的防線。而明軍由仙霞關和分水關出動,在靠近贛省的衢州和靠近沿海的溫州與清軍貼得緊,在其撤退時銜尾追擊比較容易。唯獨麗水這一路清軍,明軍離得較遠,魏王馬寶便把全軍的馬匹都拔給了第二師,由他們負責追擊。
這一千多人的明軍騎兵晝夜兼程,由衢州和麗水之間穿插而過,一路上得到百姓民眾的指點和幫助。跑死了兩百多匹馬,終於在這裡追上了清軍。
雖然人困馬乏,明軍唯恐清軍逃脫,還是立時對清軍的後衛部隊發起了攻擊。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清軍稍觸即潰。大量漢兵和綠旗兵投降。從俘虜口中得知,前方有友軍阻擊,白天的攻防戰,清軍傷亡慘重。這些清兵已經灰心喪氣,不少人開始逃散,見到追兵,前已無路。後又被堵,戰心便立刻盡喪。
既然友軍已經在前阻擊,明軍將領便不急於進攻,而是利用降兵砍樹堆石,設定路障。畢竟以一千多疲憊士卒攻擊數倍之敵,又有滿蒙八旗兵。確實也很冒險。倉促之間防禦陣地肯定佈置不好,明軍將領便把士兵佈置在道路一側的坡地山林中,拉長戰線,準備側擊,給予敵人最大的殺傷。
剛剛佈置完畢。八旗兵便呼嘯而來,個個快馬加鞭,衝入了這一帶的伏擊圈。
前方路上黑乎乎的一片,有橫七豎八的亂樹枝,有粘著泥土冰雪的石頭,清兵的賓士速度不得不降了下來。
甫到近前,前鋒清兵紛紛停下,這路障雖簡陋不堪,可綿延了有一里長,要想縱馬而過,卻是不能。而且,路障對面是黑壓壓的人群,看裝束卻是綠旗和漢兵,正揮舞兵器,壯著膽子在吶喊。
鄂申催馬趕上來,他恨透了這幫見風使舵、反覆無常的漢兵,大聲命令士兵從官道旁繞過去。在他看來,這些鼠輩不須作戰,只要衝過了這些路障,自然就望風而逃了。
官道有這個稱呼,自然是因為平坦寬敞,無論是縱馬賓士,還是車輛通行,都是無礙。可要從路旁繞過,水溝、矮樹、雜草、灌木肯定是無法快速透過,且不能騎著馬如履平地。
清兵下了馬,一部分作為前鋒,將馬交給旁人看管,他們趟著雜草灌木剛剛走了兩三百步,從坡地上便響起了一片轟鳴。
“有埋伏”
伴著淒厲的喊叫,是一排排火銃的爆響,在槍口閃耀的火光映照下,幾百名明軍突然從坡地上的雜草中站起,以四列陣線依次而射,將鉛彈向著清兵無情地打過去。
“壓上去,衝上去。”鄂申無法容忍前鋒就這麼被打退,而且現在必須衝殺過去,他嘶聲下著命令,又派出了更多計程車兵,想從側面嚮明軍進行夾擊。
越來越多的清兵擁擠在簡陋的路障前,一部分清兵開始清障,將石頭推開,將樹枝斷木扔向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