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水師,才能把清軍牢牢釘在江浙,大軍由贛、湘、鄂依次攻取。長江呢,又成了水師用武之地,以所長攻所短,又是人心向明,此勢不可逆也。”
“父王,當初鄭成功挾十萬之眾攻打南京,可謂是天下震動。”吳應熊還是有些不解,“有人議論,他應該率軍沿運河北上,效徐達”
“愚人之論。”吳三桂頗為鄙薄地擺了擺手,說道:“孤軍深入,雖有舟師之利,卻是必敗無疑。水陸並進,鄭軍又無此力量。”
吳應熊不再多問,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父王,這大都督府”
吳三桂淡淡一笑,說道:“吾兒可是擔心為父再無出頭之日?就此默然終老?嗯,也不盡然啊!這大都督府是一定會成立的,但卻不是高皇帝時的那樣,岷殿下的心思深啊!等著吧,不用心急。”
吳應熊看不了那麼透,也想不到那麼遠,反正也是個安於現狀,並沒有什麼野心的傢伙。父子倆又聊了一會兒,吳應熊突然想起一事,說道:“父王,兒子聽說情報局從江浙弄回來一個重要人物,交給魯王和張尚書詢問。兒想應該是個皇室吧?否則,那魯王如何會摻和起去?”
“這倒是有可能。”吳三桂想了想。倒並不感興趣,說道:“岷殿下羽翼已成,便是聖上歸國,怕也要禪位讓賢。什麼皇室人物,不管血脈遠近,既是無功於中興。便沒什麼大用。”
贅婿,也就是倒插門,和妾生子一樣,這個身份在當時是極其受人鄙視的。男子漢大丈夫,自己主動放棄祖宗,改認妻子的祖先為祖先,在那個時代一般人即使到了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不願意出此下策。
但五皇子,也就是朱三太子朱慈煥就這麼做了。固然這是一種掩藏的策略,因為周圍人認定他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小人物。那自然也不會有人關注他。可他的身份不同,只此一件事情,便讓魯王和張煌言心中鄙夷。
“我不是什麼大王,還請王爺和張尚書不要苦苦相逼。”朱慈煥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若是,若是岷殿下怕我跟他爭皇位,非欲除之而後快”
“放肆!”
“胡言亂語!”
魯王和張煌言大聲喝止,雖然岷藩確實已露出王霸天下的氣勢。但朱永興還以朝廷留守的身份在行使職權,這件事情便不宜挑明。
“岷殿下有言:如今聖上雖巡狩。但大位已正。若是真先帝之子,當撫養優恤,不令失所;若是招搖撞騙,便由有司問罪。”旁聽的葉虎淡淡地說道:“你可聽清了?”
朱慈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魯王和張煌言,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改名換姓了,只想和妻子孩子好好活下去。我已經不姓朱了,現在我姓王,是胡家的女婿。”
這番話無疑是承認了自己朱三太子的身份,但這話聽起來讓人覺得刺耳。
張煌言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人是英雄豪傑,二十幾歲就挺身而出,冒著巨大的風險去說服已經投降清廷的武將反正,後來更親自帶兵與清廷交戰,屢敗屢戰,對清廷一次次的勸降嗤之以鼻,抵抗異族、振興中華的決心從來不曾動搖過。
正因為張煌言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很難理解朱慈煥為什麼甘心苟且偷生。其他人也就罷了,但王士元是大明的皇子,是崇禎的遺孤啊!
“若說是要號召人心,岷殿下已經是眾望所歸;若說是英明神武,岷殿下也當之無愧。”朱慈煥繼續說道:“所以,並不需要我做什麼,便讓我回去過平靜的生活吧!”
“若你真是烈皇的皇子,為何不肯為祖業一戰?”魯王朱以海陰沉著臉問道:“苟且偷生於韃虜統治之地,你是如何想的?”
“我覺得那裡更安全,韃子想不到我就躲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朱慈煥如實答道:“甲申之亂後,我漂泊顛沛,實在是吃夠了苦。也自知沒有什麼雄才大略,便想平淡地過日子。自然,你們會罵我不肖,罵我懦弱,可我就是這樣的人。”
魯王朱以海氣得拍案大罵:“這絕不是烈皇的皇子,烈皇的兒子再不肖也不會如此。沒錯,五皇子身上流著烈皇的血脈,他一定會是勇敢的宗室,他一定是象岷藩這樣的勇武!”
張煌言暗自嘆了口氣,這樣的人,是與不是先皇皇子,又有什麼用?若是讓天下人知道連他都不肯為祖業一戰,那這麼多忠義之士心裡又會怎麼想?
“那就不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是先皇皇子好了。”朱慈煥不以為意地說道:“我也從沒有表露過身份,以後也做一介平民,豈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