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沒多大的事,現在弄得這麼複雜。一個不想見,一個非要見,強行讓倆人湊到一起,彼此都尷尬難堪。
劉昌明心裡在想什麼,喬巖跟明鏡似的,無非是看中他背後的人脈資源。
來雄關縣支教,曾經的老領導不是不知道,說不定暗地裡打過招呼。即便沒打,喬巖當年立下赫赫戰功,剿滅以孔景龍為首的利益集團,全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身為縣委書記,不可能不清楚這段往事。
直到現在才見喬巖,劉昌明一直在試探,對方到底是真支教,還是另有企圖。此人如同一塊燙手的山芋丟在雄關縣,既不能靠得太近,又不能離得太遠。萬一是頭沉睡的雄獅,將來某一天覺醒了,倒不指望能幫上什麼,別誤傷到自己就行。
透過小半年的觀察,喬巖安分守己,安心支教,低調的忽略了他的存在。若不是要來三河廟鄉調研,劉昌明一時半會還記不起他。
來到雄關縣後,幾個老領導都給喬巖打過電話,他提出的唯一要求,不要打招呼,不要搞特殊,讓他心無旁騖支教,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現在,一切還算正常。劉昌明突然來看他,純屬偶然事件,若是有領導打過招呼,不會以這種方式見面。既然離開了是非之地,就不要過多留戀。
劉昌明調研結束後,再次問起了喬巖,周國慶說已經回到了學校。按理說,對方應該親自過來拜見,那有他再跑回去探望的道理,擺明了不想見面。
尋思片刻,劉昌明將周國慶叫到一邊道:“國慶,我就不去見了,他的情況你也知道,這個人很複雜,很矛盾,也很有戲劇性,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今天是支教老師,萬一哪一天上面又起用呢,真說不來。”
“所以,你的任務就是盯住他,不要讓他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既不要疏遠,也不要太近,有什麼情況及時彙報。不要忘了,他是紀檢幹部出身,與其相處一定要注意一舉一動。”
周國慶連連點頭道:“放心,劉書記,我知道怎麼做。”
本來劉昌明要留下來吃午飯的,被喬巖擺了一道興致全無,走馬觀花看了看,乘車離開了。
三河廟鄉偏遠,甭說縣領導,其他部門領導一年到頭都不見得來一趟。周國慶為了此次調研,早在半個月前就著手籌備,午飯更是精心準備,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誰知因為喬巖改變了行程,甭提多氣憤。
劉昌明前腳剛走,周國慶立馬把剛才的話拋之腦後,覺得對方過於敏感警惕,都這副模樣了,誰還記得他。越想越生氣,跑到中學把王安禮叫到院子裡,指桑罵槐好一通斥責。
“王安禮,鄉政府沒虧待過你吧,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怎麼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告訴你,以後一分錢都甭打算要。還有,劉書記此次調研本來沒你們學校的,我專門讓來了一趟,不就為了盡最大努力保留下來不讓撤併,就你這態度,趁早撤了……”
喬巖在宿舍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對方指向他。幾次想推門出去教訓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最終還是隱忍下來。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只是個支教老師,不參與他們地方的紛爭。
周國慶發洩了一通,見喬巖始終沒露面,一個人唱獨角戲沒啥意思,最後憤憤離去,空留王安禮站在凜冽的寒風中。
喬巖隔窗望著淒涼的身影,心裡不是滋味。王安禮抬頭回望,倆人眼神相遇,他無奈苦笑,卻又無可奈何。
不一會兒,王安禮失魂落魄上來了。進門坐下良久道:“喬老師,我一直很敬佩你,正值事業上升期突然選擇放棄,扭頭投身教育事業,又跑到我們這窮困地方來支教,種種行為非常人理解和所能。”
“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難處和想法,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如果將來把三河廟鄉中學撤併了,會湧現出更多的田雨鑫。我覺得縣裡不應該放棄,給孩子們點希望和盼頭,總歸是好的。”
“哎!我這校長當得夠憋屈的,一天到晚四處化緣求生存,根本靜不下心來抓教育。既然要撤就撤了吧,我也不用再為這件事操心了。”
王安禮的訴苦,句句如刀紮在喬岩心口上。透過小半年的相處,此人還是有責任心和事業心的。師專畢業,在三河廟鄉中學一干就是二十年,可以說把青春都獻給了這片溫熱且冰冷的土地。執著和堅守,奉獻和情懷,從躊躇滿志的熱血青年,到心灰意冷的半百中年,確實讓人可悲可嘆。
喬巖對雄關縣的情況不瞭解,但對三河廟鄉一清二楚,基本上跑遍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