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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金陵大學的花匠今天早上拿了一些水仙花過來,有兩大籃,我們以很低的價錢賣給了這裡的難民。國家公園裡的那個可愛的花園一定非常美麗!我真想知道那裡現在是什麼樣子。羅森博士獲准前往一個封鎖很嚴的地區,但我沒聽說有其他人可以去。

上午11時。有位先生來找我,讓我帶他去12月26日那場慘劇發生的那個山谷。我們幸運地找到那個山谷附近的一些人,他們很樂意陪我們前往。在那個大池塘邊,有96名男人慘遭不幸,在另一個池塘邊大約有43具屍體,附近的農舍裡大約也有4具屍體。農民們已經收集了足夠的證據,證明日本兵先將煤油和汽油倒在人們身上,然後點燃,逃跑的人遭到機槍的掃射,有4個人帶著傷痛跑到那所房子裡躲避,房子就被燒了。當我們站在那個小池塘邊,看見一個個像是人頭的東西。我們用竹竿和木鉤將一具男人的屍體慢慢推到岸邊,他穿著平民服。這男人一定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有一個人逃進大學醫院,但幾天後死於燒傷,我們保留了一些照片。

魏特琳日記1938年(三)(9)

貝茨先生寄來一封簡訊說,他正在爭取去上海一週。我和瑪麗都認為這是不明智的,因為,他很可能不能獲准回來。我們這個外國人的小團體已經減少了4人,雖然又增添了3人,但其中兩人在郵局工作,不管難民救濟工作。對傳播福音來說,現在機會很多,然而,人手不夠,精力也有限。希望能有一個假期,以作一些休整,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實現。

11年前的這個下午,所有的外國人都被護送出了南京城,登上停在下關的炮艇。6個月後,我們中只有幾個人回到南京,不到一年,生活又重新恢復正常了。我不知道這次需要多長時間?今天來訪的齊先生說,他認為,1939年秋天前學校是無法開學的。

3月26日,星期六幾乎每天上午,當然總是在那些晴朗的上午,當我們那一小組工人在南畫室集中做禮拜和祈禱時,總有重型轟炸機從離我們頭頂很遠的上空飛過,我們能清楚地聽到它們低沉的轟鳴聲。我們這個團體現有15人指在南京的外國人。。

我們難民所的總務處是個非常忙碌的地方。總務處的負責人弗蘭西斯·陳,開始重新核對“免費吃飯”人員組和“紅標籤”人員組。我們的3317名難民現在人手一張標籤。許多姑娘給自己的標籤繡了邊。瑪麗堅持認為,校園裡那塊寬敞的運動場對姑娘們有吸引力,她們喜歡在運動場上挖綠色植物,而不願回到她們的庭院。我希望我們能為她們組織一些遊戲和一些常規鍛鍊,但那樣的話也許會引起外邊的注意,而且還有缺教師的問題。現在,我們盡力讓愛在運動場挖野菜的年輕姑娘離開那裡,以免引起偶爾路過的日本兵的注意。

今天,我從恢復營業的郵局收到第一封一等郵件,這是從柏瑞(Berea)大學發來的一封航空信,信的日期是2月27日,沒有受到檢查的痕跡。他們說現在市裡有7家郵局開業了,不久,我們又會收到包裹郵件了。

大概下午4時以後,我去日本使館見福田先生,早在2月份,我就交給他700多名被抓走的男性平民的資料,大部分是12月16日被抓走的。他說,他已努力去調查這些男人的有關情況,但沒成功。當我告訴他,有許多平民被關在模範監獄,他顯得很驚訝,似乎這個訊息對他來說很新鮮。後來,我向他提供了一個男孩的詳細資料,他的母親今天上午來找過我,她說,她已經4次看見兒子了。福田先生接過那份資料後說,他認為他能為此做些什麼。我相信他的話,又給他送了一些類似事件的事實資料。我希望他是真誠的。

今晚,12名年齡在9~19歲的青少年來實驗學校參加遊戲,他們是我們職員的子女。九柱戲、骨牌戲、遊覽和國際象棋,所有的遊戲都讓他們玩得很開心。這些日子,點心很簡單,只有甜土豆、爆玉米花,偶爾會有上海帶來的糖果。那位12歲的小姑娘玲生(音譯)也來參加了,她曾被關在城外近一個月。她的頭髮剪得像男孩子,看起來非常像個男孩子,這使她逃過了一場苦難。這世界總算給了他們一些關愛。這些人中有個18歲的姑娘,是在12月17日那個永遠難忘的晚上從我們校園被抓走的。

3月27日,星期天春天真美,但是仍然很冷,我們要繼續生火取暖。池塘裡的青蛙開始鳴叫。我那兩隻忠實的看門狗,高貴而又含蓄的萊蒂和漂亮得令人妒嫉的朱力,都熱戀上了一隻來訪問它們的端莊的小母狗。這樁三角戀愛如何收場,只有等著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