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七月十二日,同事們紛紛聚集在巴塞羅那的官邱旁,與我告別。我覺得,他們都知道我將走向陷阱,而且深信我會掉進去。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我便到達法國邊境。辭別了衛隊和西班牙秘密警察局那位與我形影不離的便衣後,我就由西班牙司機送到了佩皮尼揚市的一間旅社,妻子和女兒正在那裡等我。接著,我們坐上一趟夜間的特快列車,次日凌晨便到了巴黎。這下,我頓時覺得自己彷彿從沉沒的輪船上脫了險,而且是那麼出乎意料,既沒預先準備,也沒存得救的奢望。

我知道,內務部在法國的間諜網極為嚴密,不出兩天,葉若夫的特務就會找到我的蹤跡。這就是說,我必須儘快逃離法國。

“對我來說,唯一安全的避難之處是美國。我給美國大使館掛了電話,請求大使威廉·布利特接電話。但當時恰逢法國國慶前夕,即攻取巴士底獄紀念日的前一天,使館的人回答我,說大使不在。於是,我就照妻子的建議:找加拿大代辦處去。在那裡,我出示了外交護照,並申請去加拿大的簽證,藉口是想把家屬送往魁北克度夏。

蘇聯與加拿大沒有外交關係。因此我很擔心加拿大代辦處拒絕我的請求。但這位曾擔任加拿大移民局局長的代辦處負責人很同情我們。他主動以自己的名義給魁北克的移民官員寫了一封信。請他們給我以幫助。一併把信交給了我。同時,我們又在代辦處大樓裡碰上了一位牧師。他與橫越大西洋的輪船公司保持著某種聯絡。他說,加拿大的“蒙克利爾”號輪船恰好今天要從瑟堡起航,而且還有幾個空位。我急忙趕往船票代辦處,妻子則直奔旅社去接女兒。當我們三人趕到火車站時,火車正好要開動。幾小時後,我們便順利地登上了輪船。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終於離開了歐洲。

我的女兒是輕鬆愉快地踏上這次旅途的。對所發生的一切,她全然不知。妻子和我都不曉得該如何向她解釋,要知道,她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夥伴、兩個奶奶和祖國。

從一九二六年起,我的工作就迫使我大部份時間都生活在國外,而女兒對祖國和祖國人民的愛從沒蒙上過絲毫陰影。由於急風溼關節炎。她很少有機會觀察到現實生活,所以根本不瞭解祖國同胞的深重苦難,更別說斯大林政權的殘忍了。我和妻子從不想打破她的各種美麗的幻想。女兒從小就特別憎惡任何粗暴的行為,同時,又深刻同情受痛苦的人。我們知道。由於風溼病,她的生命很可能十分短暫,因此儘量不讓她知道真情,當然,這個真情是指斯大林的暴政,也是指俄羅斯人民的悲慘命運。

很難向她解釋我們一家所遭遇的事情。但她還是明白了。她聽見了我們的談話,哭得十分傷心。她心月中那個理想世界,到頭來竟是一片虛幻,過去那些美麗的幻想。統統變成了泡影。她曾為父母在國內戰爭中出生入死地戰鬥過而自豪,可現在,卻為我們而痛苦。一夜之間,她長大成人了。

到加拿大,我就立即給斯大林寫了一封長信,並將覆寫件同時寄給了葉若夫。在信中,我向從一九二四年起就已認識的斯大林談到自己對他的制度的看法。但信的主要意思不在於此。我的目的是要挽救我們的兩位母親的性命。我知道,懇求斯大林不對她們下毒手,喚起他的慈悲心,那是不可能的。我選擇了另一條路,一種適合對付斯大林的辦法。我鼓足全部勇氣,向斯大林發出警告:如果他敢把惡氣出在我母親的身上,那我就將他的一切罪行公立於世。為了證明這不是拿空話來嚇唬他,我特地擬了一份他的罪行的清單附在信後。

除此之外,我還提醒他,即使我被他的特務殺害,我的律師也會迅速地把他的罪行披露出去。由於我深知斯大林的為人,所以我確信他不敢把我的警告視為兒戲。

我捲入了一場賭博,一場危及我自己以及全家生命的賭博。但我堅信。斯大林肯定會推遲對我的報復。在沒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說沒把我綁架住,沒逼我交出秘錄之前,他是不敢下手報復的,當然,他會不遺餘力地滿足自己的復仇欲,但這隻能在他堅信自己的罪行永遠不會暴露之後。

一九三八年八月十三日,正好在逃離西班牙一個月之後,我帶著美國駐渥太華代辦處負責人給的入境簽證,抵達了美利堅合眾國。

到了美國,我立即帶著律師前往華盛頓。我向那裡的移民局局長遞交了宣告,宣佈與自己祖國的政府脫離關係,並申請政治庇護。

另一方面,斯大標對我的追殺馬上就開始了。而且一直持續了十四年。在這場較量中,斯大林既採取了強大的政治攻勢,又動用了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