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表功,這種又有面子又有裡子的事情譚弘當然更放在心上。
今天上午的事情也證實了譚弘的判斷,北岸那裡還沒有見到明軍主力的影子,而南岸大營才半天就堵住了一百多個潰兵,這些明軍大多赤手空拳,而且毫無組織可言,一些人驚魂未定,竟然連譚弘換了旗幟都沒注意到就被抓住了。即使覺察了譚弘叛變,他們也沒能逃脫譚弘的羅網:江邊的大營裡有包括譚弘親衛在內的兩千人馬,各個崗哨都睜大了眼睛等著抓獲明軍士兵立功請賞。從大營到山上,譚弘也部署了封鎖線,無論是想闖關還是想從山間小路偷越的明軍士兵都被譚弘的手下捕殺。
“我們就坐在這裡,等著賊人自投羅網。”儘管剛剛投降,但譚弘已經很自覺地以清廷官兵自詡,他深信還會有成百上千的明軍潰卒接踵而至,為他頭上的頂子增添光彩。
“前面沿著江岸都是譚弘的聯營,營上打的不是紅旗而是綠旗。”
“這賊子,他果然叛變了!”聽到斥候的報告後,周開荒狠狠地怒吼一聲。
雖然處境危險,周開荒卻沒敢一股勁地趕路,他不斷派出斥候在前面探路,又在後方戒備。經過整頓後明軍又有了秩序,行軍、偵查的章法也得以恢復。走在前面的偵察隊發現江邊的譚弘營地後,一面觀察一面回報後方大隊。他們報告看見營前有許多屍體,顯然是剛剛被殺害的明軍落難士兵。明軍一千多人目前正潛伏在距離譚弘大營三里外的樹林裡。
隨著更多的報告傳回,周開荒和趙天霸臉上的憂色都越來越重。眼尖的偵察兵看到營中有譚弘的旗號,十有八九是他親自坐鎮南岸。而營地南方的山路上也發現了一些剛剛打造好的嘹望高臺,似乎譚弘已經建立了一道封鎖線。
“大營裡有多少人?”周開荒連續派去了幾隊偵察兵,反覆觀察有沒有漏洞可供明軍突圍,但偵察兵都報告並未發現明顯的弱點,隨著時間推移,周開荒忍不住升出了拼死一搏的念頭。
但偵察兵的報告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潑下:“營中人影綽綽,至少有一、兩千人,戒備森嚴,弓箭木石都準備了,營地前還有一條新挖的壕溝,巡邏隊一刻不停地在營前巡察,所以我們也沒法摸到近前去看。”
這一千二百多明軍中只有四百多人還有刀槍,剩下的都是臨時打造的棍棒,用這樣的武裝和兵力去進攻譚弘以逸待勞的優勢部隊,就是鄧名都知道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國公交代過要護得鄧先生周全。”周開荒看著趙天霸,他越想越覺得主力突圍希望渺茫。他身為大昌軍的軍官不願意拋下兄弟們獨自逃生,但是趙天霸是朝廷和晉王派來的使者,鄧名是對袁宗第很重要的宗室,他還是希望這兩人能夠脫險:“趙兄能從雲南一路把天使帶到奉節,那麼把鄧先生帶回去應該也不算難事吧?”
趙天霸微微嘆息,他確實能把永曆朝廷的五個太監使者從昆明帶來,但情況和今天不可同曰而語。第一,沿途並不是都在敵境進發,第二就是透過敵境的時候,對方也並不知道有這樣一行重要人物透過。而今天距離雖近但是敵軍密佈,而且敵人警惕姓非常高。不過趙天霸雖然明知困難,仍要努力一試,最後還是衝著周開荒點頭道:“周兄放心,我一定護得鄧先生周全。”
說完趙天霸就要拉著鄧名往山林裡鑽,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貫無條件服從的鄧名卻斷然拒絕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兩人如此重視自己的安全,但是鄧名同樣不願意拋下上千難友獨自逃生;雖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鄧名也覺得趙天霸偷越的可能姓不大:“這山上有封鎖線,趙兄和我兩人勢單力孤,更不知道敵人的暗哨有多少,都藏在哪裡,怎麼能夠偷渡?再說,大家現在都在險境,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我雖然武藝不行,但也有一身氣力,我寧可留下和大家一起拼殺出一條生路,也不願意鑽樹林被敵人像狗一樣地捉住打死。”
趙天霸在邊上看著鄧名沒吭聲,心說:“你說的難道我不知道麼?但是別說加上你我二人,就是再加上一兩千士兵,又如何衝得過這樣的銅牆鐵壁?”
鄧名的話讓周開荒沉思了片刻,等他再次抬頭的時候仍是與趙天霸商量:“我帶著兄弟們猛攻譚弘大營,或許能讓譚弘藏在山上的暗哨分神。就算不能,營下有上千士兵,一時片刻他們也顧不得派兵去追捕你們區區兩個人,只要你們抓緊時間闖過去,就能安全返回奉節了。”
鄧名吃驚地看著周開荒,他完全明白這個意思就是要用上千士兵吸引譚弘的注意力,為自己逃跑創造條件,不等趙天霸回答他就跳起來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