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趙天霸不是袁宗第部中的人,不過他的話聽著有理就有影響力,軍官們一致同意先進行一番整頓。當天軍隊沒有繼續前進,而是進行了簡單的武裝,周開荒還分派人手採集野菜、野果,捕魚,打獵,用他的話說就是先吃些東西,無論打仗還是逃跑都更有氣力。除了簡陋的武器,明軍還製作了幾個旗幟,若是遭遇到緊急情況,這些軍官也能有基本的通訊指揮能力。
經過一番整頓,本來一盤散沙的明軍又有了點軍隊的樣子,周開荒等軍官心裡也多了些底氣,就算遇到敵人也不會是束手待斃、任人宰割。見天色已晚,明軍不打算冒著冷風趕夜路,就下令全軍休息,養足力氣白天行軍,同時派出衛兵四下警戒。
第二天一早,一千兩百名明軍士兵整隊出發。休息了一夜後,軍心士氣恢復不少,士兵們也交由軍官帶領,有秩序地列隊行進在長江南岸上。鄧名、趙天霸、周開荒三人走在一起,準確地說是趙天霸始終不離鄧名左右保護著他,而鄧名不認識其他的軍官,就跟著周開荒的隊伍一起行動。
“昨天夜裡我又仔細想了想,”周開荒在路上對趙天霸說道:“就算新津侯叛變,而且沒有和譚詣一起去渝城的話,那他肯定會把主力放在北岸,以阻擋督師的大軍向渝城進發。”
“沒有了軍糧和水師,督師還能繼續向渝城進攻麼?”趙天霸反問道。
“不能!”周開荒立刻搖頭:“但是新津侯若是投敵,他總要設法立功吧?他想說是他替渝城擋住了督師的大軍吧?而且他會覺得,也許督師得到了訊息掉頭不再攻打渝城,撤軍了,那麼他不就白撿一個大功嗎!”
周開荒的分析讓趙天霸緩緩點頭:“不錯,新津侯若是沒有與譚詣同流合汙自然最好,就是他投敵了,我們上下一心,也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從奉節出發的文安之主力肯定沿北岸進兵,譚弘若是叛變,為了立功他必須重兵防禦北岸,這樣說來,南岸的這支明軍就有機會脫險了。現在明軍的狀態恢復了很多,已經可以進行戰鬥。兩個年輕軍官商量了一會兒,都感覺心中的壓力減輕了不少,鄧名看到兩人的臉上又顯出信心。
越擔心的事情越會發生。
譚弘並沒有如周開荒希望的那般老老實實地呆在北岸堵截文安之。他確實在北岸紮了營寨,但是他同樣在南岸也紮了一個營,而且他自己帶著手下精銳的一部分軍隊就駐紮在南岸的大營中。
昨天晚上譚弘就見到了渝城方面派來報捷的使者,得知他和譚詣的陰謀進展順利後,譚弘毫不猶豫地立刻下令全軍剃頭,扔掉了明軍的旗幟,打起了清軍的綠旗,搖身一變成為滿清的漢軍。
既然文安之的主力是沿著北岸進發,急於向川陝總督李國英表現忠誠的譚弘,當然不能不在北岸佈置防禦。但是譚弘心裡很清楚,阻擋文安之大軍繼續前進的是明軍喪失了糧草,以及水師覆滅的現實。沒有了軍糧和水師,明軍就是走到嘉陵江前遙望對岸的渝城城又能做些什麼呢?
“現在文賊已經是惱羞成怒了,侯爺持軍深合兵法啊。”站在譚弘身邊的是他的師爺秦修採,他一個勁地稱讚譚弘把主力放在南岸的部署英明,生怕主子立功心切,殺到對岸去找文安之作戰。
“呵呵,現在正是觀文賊自敗的時候,我又豈會不知道呢?”譚弘笑眯眯地捻著自己的鬍鬚。自己這個師爺就是不勸,他也絕不會主動去找文安之的麻煩。笑話,文安之手下可有一大群闖營的將領,率領著四川、湖北最有戰鬥力的明軍。尤其是他們得知自己和譚詣叛變的時候可不會手下留情,譚弘彷彿都能看見敵將那些怒不可遏的面孔,他譚弘可沒有送上門去找打的習慣。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譚弘在心裡想著,他估計文安之得知水師大敗後只能返回奉節。但是萬一對方非要找回個場子再走,那譚弘呆在北岸就很不安全了。再者,譚弘覺得自己手裡有實力才能在清廷那邊撈到足夠的好處,要是真死心眼和明軍主力苦戰一場,折損了精銳兵馬,那就太不划算了。自己部署在北岸的都是譚弘手中的老弱殘兵,就是損失了也不太心疼。在北岸紮營擺出阻擋明軍的姿態,只是為了給李國英一個好印象,而不是為了真的要拼光老底。
另外昨天渝城來人還告訴譚弘,有不少明軍潰兵跑到了南岸。譚文和袁宗第帶去渝城的都是他們手中的精兵強將,而譚弘估計自己投誠後,將來還是會被李國英派駐在萬縣一帶,為渝城抵擋來自東面的威脅。現在正是“趁人病、要人命”的好時機,殲滅這些潰兵,譚弘將來也能減輕不少壓力,而且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