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寶的眸子裡露出了深深的恐懼,慌亂地搖了搖頭。
“一滴油落下去,嗤的一聲,一條血紅色的火舌就捲上來,熱熱的,從腳底心烤出更多的油來,然後就有更多的火舌捲上來,一般用不了半個時辰,兩隻腳掌就會變成兩塊黑炭。”
施大寶眼睛都嚇得綠了,嚥了口唾沫,道:“另一個呢?”
“我還記得,”
方學漸抬起頭來,空中的雲彩好像一朵朵綻瓣的白棉花,悠悠地說道,“那是一個很冷的清晨,呼口氣都會結成冰。我讓人剝光那個叛徒的衣服,然後把他浸在後院子的一口井裡,浸一會兒,拉出來吹一會兒冷風,整整炮製了三天三夜,這才沒了氣。你猜一猜,他嚥氣之前說了一句什麼話?”
施大寶整個身子都開始發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是是不是,請你饒了他?”
方學漸搖搖頭,緩緩地道:“他說,下輩子寧願做條狗,也不願再做人。”
施大寶猛地一個激靈,脫口說道:“他為什麼背叛你?你要用這樣狠毒的手段處罰他?”
方學漸低下頭來,清俊的面孔看上去有些蒼白,微微一笑道:“他背叛我,只因為他把我最心愛的一條小狗打了牙祭。在這個世界上,窮人家的一條命原本就比富人家的一條狗還遠遠不如,你說是嗎?”
“師師父,現在還不到大冷天,您又急著趕路,不至於用這兩種方法來處罰我吧?”
“當然不會,不過我會把你剝得赤條條的,”
方學漸笑眯眯的,曖昧地看著他,“封住嘴巴,綁在這個樹林子上,然後用蜂蜜塗滿你身上的每一塊皮肉,你想啊,那些螞蟻聞到又香又甜的蜂蜜,哪有不蜂擁而來的道理?成千上萬的螞蟻黑壓壓地爬過來,用它們細小的牙齒一點點地切割你的血肉”
施大寶突然白眼一翻,砰地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方學漸收起長刀,哈哈大笑道:“好個沒膽的孬種。”
馬貴走過來,湊到他的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方學漸笑得越發兇了,點著頭道:“一切隨你處置,只要不弄出人命就好。”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馬貴嬉笑著拿了一根牛皮索子和一把短柄匕首,提起施大寶進了林子。出來的時候,幾乎讓大家笑岔氣。
施大寶的麵皮漲得血紅,耷拉著腦袋不敢抬起來,一條粗布褲子的襠部被剜了一個巴掌大的圓孔,亂糟糟的毛髮中間,一根烏黑髮亮的鐵棍昂首而立。鐵棍的底部,卻被一條牛皮索子牢牢綁著。馬貴拉著繩子的另一端,把施大寶牽了出來。
龍紅靈捧著笑疼的肚子,罵道:“馬貴,你也太缺德了吧?”
馬貴笑嘻嘻地道:“小姐你有所不知,別看他人高馬大的,這個地方可不經用,被‘怡紅樓’的窯姐摸上兩下,就走火冒煙了,我這是在幫他練習‘金槍不倒神功’。”
眾人鬼哭狼嚎,笑得嗓子都啞了。
馬貴把繩索的另一頭綁在馬車的後欄杆上,等方學漸和龍紅靈上了車,啪地在馬背脊上抽了一鞭,大笑道:“今天我來領路,拉著這個活寶在寶雞的大街上轉一圈,怕不鬧個滿城風雨、家喻戶曉?”
四匹高頭駿馬撒腿小跑起來,才出了林子,一串清脆的鈴鐺聲突然悠悠地飄了過來,若有若無。方學漸探頭望去,只見南邊的另一條官道上,一隻毛茸茸的龐然大物從一個平緩的土丘後面浮了出來,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清越的鈴聲被秋風送出好遠,視野中的駱駝卻越來越多,一頭跟著一頭,連成長長的一串,綿延數里。
“這個就是駱駝啊,果然比較威猛。”
方學漸由衷地讚了一句。能在這裡遇上西域駝隊,真是最好也沒有了。
龍紅靈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駱駝,趴在他的肩上看得津津有味,道:“這個毛茸茸的大傢伙,不知道騎上去是什麼滋味?”
“到了蘭州,我們買兩頭騎騎,不就知道了。”
龍紅靈突然驚呼一聲,一匹通體白鬃的駿馬越隊而出,旋風一般向山莊眾人馳來。一個身穿橘紅披風的女子端坐馬上,突然撤出背後硬弓,搭箭上弦,瞄準兩人的車廂嗖地放了一箭。
疾如流星的箭矢在空中爆出一粒寒星,一閃而沒。馬車的後面,很快響起了施大寶的一聲歡呼,那根牛皮索子被利箭射中,斷成了兩截。
那女子驅馬上前,抽出腰間的柳葉刀,俯身劈了一刀,反綁施大寶手臂的繩子登時紛紛斷裂。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