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侍衛模樣的男子衝進了客店,嗓子嚷得震天。
“有沒有陌生的俊俏儒生投店?”
“這,小店每日來往客人無數”
店家正斡旋。
換了戚寶山玄色短衫的許仕林淡定地從那幾個男子身邊走過,從後面的便門出了客棧。
後巷僻靜,人煙稀少。只有幾個挑夫靠坐在不遠處休息。
許仕林望了眼四周,確定無事,正鬆了口氣,卻忽然又屏息當場——
為首的挑夫摘下頭上氈帽,向著許仕林走來。
其餘幾個挑夫各自錯落而站,堵住了小巷的各個方位,縱使神仙在世,亦插翅難飛。
“你們是何人?”
許仕林按捺心中不安,鎮定發問。
卻換來為首挑夫的驚詫、哀怨與失望——
“林弟,你,你,你你果然不認識我了!”
許仕林不由起了層雞慄。
“閣下堂堂七尺男兒,何必做此小兒女情態說話在下乃杭州府解元許仕林,閣下有何指教?”
扮作挑夫的趙似真真一愣。
“小,小兒女情態?這又如何,當年我們在瑟樓裡不就是一對你儂我儂的小兒女嘛!”他哀怨地看著許仕林。“林弟你竟長得比我還高了,但還是一樣的雪膚花貌,風致動人你可知我想了你快要十年,所謂一夜恩情,永世難忘”
許仕林睜大眼睛,神態窘迫。
“閣下且慢,在下少年時曾患病失卻當時記憶是真。但什麼雪膚花貌風致動人之類,閣下切莫再開玩笑了。就算我不記得從前曾與閣下相識,但總無可能身為女子吧?”
“雖非女子,但孌童跟女子有差很多麼?”趙似委屈地看住仕林。
仕林大震,怒意上眉。
“我看閣下是認錯人了!抱歉,我尚有好友未歸,請貴屬讓一讓道,這光天化日之下,堵截士子,若驚動官府惹來誤會,總與雙方都有所不便,請了!”
許仕林羞惱之間,看他幾個從人均暗藏兵器,亦不能強闖,只是對峙在巷中。
趙似卻只是痴痴看著許仕林,毫無動作。半晌才道,“林弟你如今樣子雖沒那麼像女子了,但一嗔一怒之間,卻更有一分英挺俊朗,真真好看,比皇兄的什麼皇后婕妤的都好看太多啦!”
“皇后婕妤?”許仕林心內一緊。“顛三倒四,閣下究竟何人,意欲何為?”
趙似毫不在意。“哦,我想起來了,林弟你當年亦不知道小王的身份既然你說你忘記了當年之事,那我們從頭開始又何妨?我叫趙似,乃是當今天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封為簡王。當年你叫我簡哥哥的真全忘了麼?琴瑟雙樓,花港觀魚,平湖秋月,西湖雪晴,都不記得了嗎?”
許仕林嗤笑一聲,剛想反駁,卻忽然凝眉。
“你說你說什麼?”
“我說我叫趙似”
“最後,最後那幾個字,可否再說一次?”
“最後?”趙似迷惑地看身後侍衛,“最後小王說了啥?”
一個侍衛低聲提醒,“殿下最後說了‘都不記得了嗎?’”
“不是那個。”許仕林面色顯出蒼白。
“哦,琴瑟雙樓,花港觀魚,平湖秋月,西湖雪晴——這幾句是小王回京後寫給母后看的遊記中提及的,頗有文采吧?林弟當年在書院之內你的功課總是最佳,現今果然當了我大宋的解元,小王絕不會看錯人的說來奇怪,當年你究竟為什麼白日唸書,晚上在瑟樓做小倌呢?是謀取學資麼?林弟真是可憐人。如今小王終於尋見了你,我們再不分開”
趙似囉嗦一堆,卻驚見許仕林生生軟倒暈厥了過去。
“林弟,林弟!快,快救人啊!”
許仕林眼前一幕一幕景象如浮雲掠過。
雪晴為何聽到這兩個字時,會覺得如此熟悉?
周身虛乏,一股氣息不知從何處衝了上來,腦中紛亂一片,一幕一幕事蹟恍如驚鴻逝水,欲抓而無窮。
再然後,中毒時的那種暈眩感再度襲來,許仕林眼前一黑,便知覺全無。
“掐人中!算了算了,抬回府去,叫御醫!”趙似一片慌亂。
“仕林!”戚寶山伴著高俅蔡京,遠遠地過來。“仕林——”
“三哥府上的人?”趙似呆了片刻。
“殿下,怎麼辦?他們看見我們了!人還抬不抬?”侍衛請示。
“既然知道林弟在這裡便不怕了。”趙似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