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賭具全是國粹——推牌九、萬家樂,魚蝦角當然,麻將也是少不了的。
能站在臺子前玩上幾把的,大都有點兒背景。三義幫裡的鴨血湯和兩面焦,都是在這裡出道的。斯迪文當然也是這裡的常客,他好賭成癮。絕不能怪鴨血湯和兩面焦這兩位,早在林姐建立三義幫之前,他已是兩天不摸手就發癢的人了。
今天他帶著郝仁來到這裡,想試試最近的手氣。整整一個禮拜,陪著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公子,差點沒把他憋死。郝仁比他大半輪,可總是一個勁兒大哥大哥地稱呼他,使他心裡非常彆拗。再就是,林姐讓他給郝仁的那些錢,早在多少天前就該花光了。可無論幹什麼,他回回都搶著付錢。斯迪文對他耐心地講,不能用你的錢,這是林姐的意思。可他卻撐著面子,滿不在乎地說,都一樣,都一樣,咱哥們兒誰跟誰。幾天下來,他煩死了。照這麼下去,按林姐的話,形影不離,可怎麼得了。但又不能違抗嫂子的旨意。
他本不應該帶郝仁來賭場,這是林姐在電話裡三番五次的叮囑。可他實在忍不住了,癮頭已拱到了指頭尖兒。
斯迪文站在賭檯前,沒玩幾把,就象中了魔似的,大把大把地下賭注,他早已忘掉了身後的郝仁。斯迪文大喊一聲“開——”拇指和食指捻著兩張黑色的骨牌,向莊家桌面上的明牌瞄了一眼,然後把視線慢慢移到自己手裡的牌上。兩張骨牌還沒全部捻開,斯迪文忍不住大聲叫道:“滿貫!拿錢來!”說著雙手把莊家桌面上的幾捆美鈔拉了過來。他高興地拿起一捆,回頭扔給郝仁。郝仁早被這鉅額的賭博嚇得目瞪口呆。他接過了斯迪文扔給他的那捆錢,心裡直跳。我的媽呀,全是100一張的,這得多少錢呀。他心裡雖這麼想,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露聲色,嘴上還推讓:“不用,不用,你拿回去。賭博這玩藝兒,說不定還得輸呢。”
說得斯迪文真想揍他一巴掌,心裡罵道,什麼東西,烏鴉嘴,懂不懂這行當裡的規矩,找死呀。可他忍住了,繼續下他的賭注。
沒一會兒,真讓郝仁說著了,斯迪文的手氣,一陣不如一陣,兩個口袋的錢全光了。
正在這時,兩面焦與鴨血湯進來了。他倆朝著斯迪文點了個頭,就站在了賭檯前。他們見斯迪文走,就問:“怎麼,不玩啦?”
“手氣不好。”斯迪文氣囔囔地說。
兩面焦和鴨血湯笑了笑說:“大哥先別走,我們幫你撈回來。”
斯迪文沒理會,推門就走。郝仁尾隨著氣鼓鼓的斯迪文也走出了賭場。他緊走了幾步追上了斯迪文,趴在他耳邊出主意:“大哥,賭這東西沒個譜,說不定還能贏呢。你為什麼不跟那哥倆借點兒錢?”
斯迪文拍了一下郝仁的肩膀,半譏笑半嘲諷地說:“上車吧,你懂什麼。回家。”說著,為郝仁開啟了車門。
郝仁上車後,心裡一陣不好受。怎麼就這麼幾天,我這堂堂郝家大少爺就成了什麼也不懂的大廢物啦?這兒的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不行。這樣可不行。
斯迪文邊駕著汽車邊看他,似乎瞧出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就說:“這是幫裡的規矩,賭場上不許借錢。”
“噢。”郝仁覺出,想在這裡混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剛來,得慢慢學。就拿你剛才碰見的兩兄弟來說吧,”斯迪文手氣不好輸了錢,心裡不舒服,每次他都是這樣,說說別的,能恢復一下心裡的不平。
“這兩位兄弟怎麼啦?”郝仁問。
“也沒怎麼。我是說他們倆也愛賭。賭怎麼啦?賭就能使人變壞?我才不信呢。他們倆可是具仁具義的好兄弟。”
“噢——。”
“那個高一點的叫兩面焦,你不知道這名字的來歷吧。”
郝仁搖搖頭。
“好,我給你講講。他比你小不了幾歲,小時候,就在中國城混。那時候,大概他也就是十六七,他大哥路易對一些上了岸又逃走的跑貨,收不回成本感到頭疼,就叫他帶幾個人出去想辦法,追回的款子他可提一成。不過,要是追不回來,就不用再見他了。
“兩面焦接受了大哥的命令,很快找到一個線索,帶上幾個人就去了法拉盛。到了那裡就抓住了那個跑貨。那件貨大概是溫州人吧。他不嚇唬也不追問,捆直了以後,前胸後背都抹上BUT-TER(黃油),用燒紅的鐵板前後燻。他讓其他幾個兄弟照像,一共洗出了幾百張照片。把照片分別裝進信封裡,還付上一封信。信上寫到,拒付欠款逃跑者,無論你躲在哪裡,早晚會變成照片上的兩面焦。他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