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伯呵呵笑著說:“都好都好!只是你姜阿姨老惦記著你這事,春梅那次車禍後都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你就為啥還不找一個呢?你姜阿姨埋怨我,讓你到這鬼地方來待著,想要給你介紹個好物件都沒機會。”
說到這裡,陸伯伯拍拍我肩膀:“邵德!總之在這兒陸伯伯最多讓你待一年半就調回瀋陽,你自己機靈點兒,立個功最好。”
然後,陸伯伯拿出一支鋼筆遞給我:“這個是陸旭要我給你帶過來的,據說是俄國人用合金做的,寫字好用都只是其次。”說完陸伯伯把筆套抽開,指著筆尖說:“關鍵就是這筆尖,嘿嘿!別看這麼不起眼,傳說中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的利器,也就這麼個樣。”說完陸伯伯便四處看了看,瞅著旁邊的風扇,把筆尖伸了進去,對著那鐵的扇葉邊上輕輕一劃,扇葉竟直接斷了。
我接過陸旭捎過來的這不知道是否貴重但著實實用的禮物。當晚,陸伯伯就走了,而第二天上午戰俘營裡便出事了。
上午九點左右,有二十個戰俘被挑出來,由四個鬼子兵、四個皇協軍看守帶著去戰俘營外搬一些發過來的物資。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四號房的八個戰俘都被挑了過去。然後到我們跟著坂田少佐趕到現場時,只有兩個鬼子兵還一身是血地用槍比著蹲一地的十幾個戰俘,其他四個看守和兩個鬼子兵卻都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據那兩個沒死的鬼子兵說,當時是四號房的兩個戰俘因為喝水的事打了起來,另兩個鬼子舉著槍托就上去了,現場其他犯人也都盯著看熱鬧,包括其他幾個看守也都把視線移了過去。誰知道四號房另外的六個戰俘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幾個看守身邊,在同一瞬間襲擊了沒有防備的鬼子和皇協軍看守,並且都是下的狠手,當場就用石頭和自制的兇器弄死了六個人,然後扯著腿便往山上跑。沒有死的兩個鬼子當時也傷得不輕,對著逃跑的幾個人放了幾槍,看見這邊剩下的戰俘又騷動起來,便只能先把槍口對著這十幾個戰俘,先穩住再說。
於是,四號房的八個犯人成功地逃離了戰俘營,狂奔而去,消失在遠山山脈中。
坂田當時就急眼了,當場指示把受傷的日本兵送走,然後點兵點將般地指著在場的四個日本軍官和我們一個排的皇協軍士兵,用日語說:“你們四個,帶這十幾個支那人現在就直接往山上追,趁著還不久,看能不能給逮回來。我中午會再安排第二批追捕的隊伍,到時候你們看有沒有機會聯絡上。”
頓了頓,坂田扭頭看看我,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邵長官,你的也上去吧,帶個隊!畢竟你是中國人,到了這山裡,你應該有點兒經驗。你先給你的人開個小會吧!我讓人現在馬上送這八個戰俘的資料過來。”
我當時也沒多想,說:“嗨!沒問題!”說完便和當時帶著的那一個排的兄弟,簡單地交代了一些事項。
大概二十分鐘後,從戰俘營開過來的一輛吉普車裡下來一個年紀四十歲左右,以前沒見過的黑黑瘦瘦的皇協軍軍官,手裡拿著一個檔案袋和一個皮包。車上還有士兵提了幾包乾糧和十幾個水壺下來,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一般,金爺也和他在一起。金爺跑到坂田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坂田歪著頭盯著那黑壯漢子看了幾眼,最後衝金爺點點頭。金爺便扭頭對我說:“邵長官,這人叫伍月森,昨天剿匪司令部剛調過來的,和你一樣也是陸司令的人,懂點兒叢林作戰,今天這抓捕行動他就給你當副手了。”
我望向這叫伍月森的新同事,伍月森也正看著我,那眼神裡似乎在閃爍著什麼,見我看他,那閃爍的東西便消失了,換上一種軍人接受任務時才有的堅定來。對我說:“邵長官,你就叫我小五吧!”
我點點頭,伸出手和他狠狠地握了下,扭頭對坂田說:“少佐!那我們現在就進山吧!時間隔得越久,抓捕的難度也就越大。”
坂田點點頭,對著我身後的四個日本軍官用日語大聲地說了一句:“到山上都小心點兒!逮到逃跑的戰俘,直接當場擊斃!”
鬼子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嗨!”
我們一行十八人便一起跑步進入了這遠山深處。沒有一點兒徵兆的,我們這十八個人的人生,從此便走上了不歸路。況且,我寧願是直接走入死亡,而不是那讓人崩潰的經歷。
說實話,小五是個不錯的幫手,在進入樹林後,他曾經學習的東西,都派上了用場。戰俘逃跑的路線,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痕跡,都被他一一發現了。我們推進的速度雖然不可能特別快,因為一路上必須搜尋戰俘的路線,但相對來說,還是算有一定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