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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但阿環似乎沒聽見一樣,仰起頭看著天空,彷彿雨夜裡飄蕩著無數幽靈。

我實在忍受不住了,在她耳邊大聲地說:“難道你要讓我們在這裡淋一夜雨嗎?”

她搖搖頭,終於說話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天哪,為什麼幽靈說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雨水落在阿環的眼睛裡,她一臉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住在哪裡。”

這句話簡直讓我立刻暈倒了過去。或許她的家就是這城市的黑夜,飄來蕩去就是她的歸宿,甚至那小小的明信片亭子就是她的家?

現在該怎麼辦?身邊是個無家可歸的幽靈,而我必須從她的身上,找出蘇天平出事的真正原因。

惟一的辦法就是把她帶回蘇天平的房子。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住哪裡,就先跟我走吧。”

我擔心她聽到這句話會拒絕,甚至會對我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不過她卻突然變得溫順了,像個受傷的小孩一樣看著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

那就是預設了吧?

於是,我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實際上只是抓著滑雪衫的袖子,還好她並沒有反抗。我拉著她跑到了馬路邊的店鋪底下,這裡可以躲避天上的雨,我們順著這裡一路向前跑去,很快就跑到了南北高架的下面。

在這裡徹夜賓士著許多計程車,我拉著她趕緊跑到路邊,正好攔下了一輛計程車,把我們送到蘇天平的房子去。

她很順從地坐在後排座位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車窗外的世界。雨水在擋風玻璃上奔流,刮雨器輕輕地將它們擦走,模糊了我們視線中紅色的燈光。

計程車很快在目的地停下了,我帶著阿環走進那棟安靜的住宅樓。在黑暗的樓道里,她白色的滑雪衫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大概當初蘇天平帶她過來時,也是同樣的感覺吧?

到了五樓,我掏出鑰匙開啟了蘇天平的房門,先把阿環讓進了客廳。

深更半夜把陌生的女人帶到房間裡,是不是很暖昧?可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我開啟了客廳裡昏暗的燈,同時把空調開到最大。

阿環顯得有些緊張,她抬頭張望著四周,彷彿在天花板上搜尋著什麼東西。

“你在看什麼?”

她充滿寒意地說:“有許多雙骯髒的眼睛在看著我。”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第五天

凌晨(3)

阿環一定意識到了那些探頭的存在,我只能平靜地說:“嗯,別擔心,那些眼睛不會傷害到你的。”

她摘下白色的帽子,繞過了地板上那個白色的五角星,徑直走人蘇天平的臥室。她小心地環視了一圈,說:“你經常把陌生女孩帶到家裡來嗎?”

“不!從來沒有。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我接下去還想說些什麼,但又實在說不出口,是說“我只是可憐你這個雨中的孤魂野鬼”,還是說“我要把你關在這裡審訊你”?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了,水杉樹枝不斷搖晃著抽在玻璃上。她走到窗前看著玻璃上紅色的◎,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走到她身後問:“你認識這個符號嗎?”

阿環只是默默地看著窗外,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麼總是要折磨我?我憋不住繼續問道:“那你認識這個房間嗎?”

她回頭看了看,目光閃爍著說:“也許我認識吧。”

我點了點頭,開啟抽屜拿出那疊明信片,放到她面前說:“這些都是你自己拍的吧?”

“是的,我怕別人會忘了我。”

一個害怕被人遺忘的幽靈?蘇天平還真猜對了?

“你害怕被人遺忘?或者說被這個世界遺忘?”

忽然,阿環的眼神又變得凌厲無比,她斜睨著我說:“因為我很快就要死了。”

又是這句話!她在面對蘇天平的鏡頭時,說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七天,現在十多天都過去了,她居然還在說自己就快要死了。

我冷冷地回道:“你到底要死多少次?”

“生多少次,便死多少次。生一次不多,死一次不少。死即是生滅,生即是死滅。”

她青色的嘴唇緩緩嚅動著,就像是在唸什麼經文或咒語,聲音抑揚頓挫而富有節奏,悠悠地飄進我耳朵裡,嚇得我後退了半步。

雖然像是在聽繞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