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
又做夢了。
可惜這一回的夢境是那樣模糊,以至於後來一點都無法回憶起來,現在惟一能肯定的是,那個夢與荒村有關。
事實上是我的手機鈴聲把我叫醒的,我抓住手機浮出夢的大海,睡眼蒙嚨著開始通話了:“喂?”
“我是孫子楚啊,昨天半夜你到底怎麼啦?”
大概是還沒睡醒吧,我只感到渾身痠痛,這傢伙突如其來的電話把我叫醒,已經讓人有些不高興了:“昨天半夜?我不記得了啊。”
“不會吧?我記得你昨晚沒喝酒啊,怎麼那麼快就忘了?我看到你拉著那小姑娘跑出酒吧,後來我也追出去找你了,可是轉了半天都沒看到你,實在放心不下才給你打電話的。”
現在我終於清醒了一些:“哦,是這件事啊。你放心吧,我沒事。”
“後來那女孩怎麼樣了?是不是看上她了?”
孫子楚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原來他是“關心”我這個啊。
“切——”當我差點就要說出“她就在這間屋子裡”時,嘴巴突然剎住了,只能戰戰兢兢地回答,“你可別亂說,我會是那種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在電話裡大聲地笑了起來,聽起來使人汗毛都豎直了,“好啦,你沒事就好,有什麼進展就告訴我。拜拜!”
緩緩放下手機,心跳卻突然加快了。是啊,阿環就在這間屋子裡。我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才發現時間已經是上午8點了。
臥室的房門依然緊緊關著,我只能輕輕地敲了敲房門,但裡面沒什麼反應。
大概阿環還睡著吧?想到這裡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還是用力地敲了幾下,又喊了阿環幾聲,但門裡仍然一片寂靜。
心裡又緊張了起來,我試著轉了轉門把,沒想到競把門開啟了,原來臥室門沒有鎖上啊。
小心翼翼地踏進臥室,房間還是昨晚的老樣子,燈還亮著,床鋪像新的一樣根本沒動過。
而阿環則如空氣般消失了。
這回心又沉到了井底,撲通一聲濺起高高的水花。我注視著空空如也的房間,耳邊迴盪著淋漓的冬雨聲。
或許她真是明信片裡的幽靈,如今又回到明信片裡去了?
突然,我的眼睛又被什麼紮了一下。
是窗玻璃!
一夜的大雨使玻璃上佈滿了水汽,就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就在那個紅色的◎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同樣的符號。
但這個◎並不是紅色的,而是用手指在充滿水汽的玻璃上畫出來的,當水汽消失它也會消失。
我顫抖著走到窗前,看著那個在水汽中“開闢”出來的◎。
大雨從昨晚一直下到清晨,現在依然沒有停下的跡象,玻璃上朦朧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記得小時候的下雨天,我也常在玻璃上用手指作畫。那麼眼前的這個符號又代表什麼?
現在這扇窗玻璃上已經有兩個◎了,一個是面目猙獰的血紅色,另一個則是在水汽中透明的。它們排列在一起就像兩隻瞪圓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目瞪口呆的我。
想到“眼睛”,我突然抬起頭看了看窗簾箱,那裡也藏著一隻金屬的“眼睛”。對了,也許我能從探頭裡發現點什麼。
我立刻開啟蘇天平的電腦,當windows的標誌出現時,嘴裡默唸著“快點快點”。一開啟桌面就進入監控系統,果然所有的探頭都在正常工作之中。
找到昨晚的監控畫面,我馬上切到臥室探頭的角度,把時間調到半夜兩點。螢幕上跳出了一個畫面——在略微變形的角度裡,我正對鏡頭站在臥室的門口,而阿環背對鏡頭在和我說話。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第五天
晝(2)
隨即阿環把臥室門關上了,而且還從裡面上了鎖,然後她轉身對著窗戶,探頭正好把她的臉攝了進來。
還是第一次在監控裡看到她的臉,感覺和DV以及真人都有很大不同。也許是探頭畫面拍出來比較模糊,而且又沒有聲音,有一個奇怪的變形角度,使得螢幕上的阿環有些可怕起來(說實話大概每個人在裡面都很猙獰),而沒有聲音的動作更像是啞劇表演。
她的表情異常平靜,只是兩眼不停地掃視著左右,很顯然她注意到了這個探頭,走到窗下冷冷地盯著它。面對鏡頭的臉變形更加厲害了,兩個眼睛在中間顯得特別大,而身體又顯得非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