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人皮面具,我能看穿藏在那些臉後面的骯髒靈魂。”
她的話像炸彈一樣再度震懾住了我,我摸著自己的心口暗暗問自己:你會是她說的那種人嗎?
左手無名指的關節疼了起來,玉指環對我實施懲罰了,我只能小心地問:“你對這個時代的男人很失望?”
“當然失望。”阿環的眼睛眯了起來,緊鎖的柳眉,痛苦的表情,使我又想起了林幽的臉,她的聲音已經有些變了,“他們不需要我的靈魂,因為他們自己的靈魂是廉價的,他們只需要林幽的身體。”
“你是說林幽被人欺負過,是嗎?”
她像是虛脫了,又像是被催眠了,幾乎閉著眼睛回答:“沒錯。當林幽在哭泣在掙扎時,當她的身體徹骨疼痛時,我也在哭泣在掙扎,我的靈魂也在徹骨疼痛!我在她的身體裡尖叫,我和她的靈魂一起尖叫,我和這個城市一同尖叫!”
剎那間,耳邊似乎響起了昨天半夜裡,阿環那駭人心魄的尖叫。我明白了那是什麼——是林幽受人欺負時的痛苦,她以為那悲慘的一幕又要重演了,於是便痛苦地尖叫了起來,讓人在幻影中看到了那一張張卑鄙的臉龐,看到了林幽所受過的一切苦難。
阿環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想就連五千年前的古祭壇上,我被迫自殺那個瞬間,都從未像這樣痛苦過。所以,我能體會到她三年來所有的痛苦,我非常憐憫這個悲慘的女孩,我甚至想到要為她復仇。”
“你已經復仇了!”我又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使她睜大了眼睛,我盯著這雙古老的眼睛,“因為林幽受到過許多人的傷害,所以你奪走了那些人的靈魂,正好可以讓你延續n個七天的復活。你甚至利用了她的身體來誘惑別人,讓她遭受到了更多的痛苦。”
阿環搖搖頭大聲回答:“不,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林幽的事!”
“你佔據了她的身體,就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再度擊中要害——她呆呆地看著我,半晌都沒有任何反應。
此刻我們兩人的對話,就像一場生死角逐的拳擊比賽。她打中我額頭一下,我便還擊她當胸一拳,我已經被逼到繩圈邊上了,無路可退的我只有奮力反擊,期望最後以擊倒對手取勝。
但我的對手實在太強大了,就連死亡都無法摧毀她,憑藉我這小小的口舌又有何用!
更加要命的是,玉指環又使我疼痛難當起來。
突然,阿環激動地後退了一步,看樣子要打出那最後的致命一擊了。
儘管沒有看時間,但腦子裡那根秒針卻跳了一下。
子夜12點。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第七日
凌晨
O點01分01秒。
我又聽到了窗外的夜雨聲,但這舞臺依然沒有變化,只是背景變成了荒涼的海岸——在大海與墓地之間,這就是荒村。
復活的女子站在荒村的懸崖絕壁之上,她張開雙臂向我走來,目光在黑暗的襯托下分外耀眼。
終於,她緩緩嚅動嘴唇,從那唇齒間發出了奇異的嗓音。
那似乎是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緩慢起伏的旋律,幽幽地飄出了她的口中——她在唱什麼歌?
這曲調立刻包圍了我全身,隨著她唇齒的變化衝擊我的耳膜,就像黑夜裡暗暗漲起的潮汐,充滿了躁動的力量。
還是我在DV裡聽到過的曲子,如今正一覽無餘地呈現在我面前。不必再透過電腦的音箱了,她唱歌的氣息可以直接觸控到我的臉——這是種可怕的真實,是任何虛擬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也是任何人或物都無法虛擬出來的,惟有眼前這個從古代復活的女子,才能唱出這化石般古老的歌謠。
是的,我依然無法聽懂她的任何一句歌詞。不知這是五千年前良渚人的語言,還是未來某個世紀地球人的通用語。
她的歌聲隨著她的眼神而變化著,時而低沉哀婉,時而高亢急促,似乎在如泣如訴地傾吐一個故事
忽然,我彷彿還聽到了其他聲音,好像是洞簫、笛子、古箏還有笙,這些樂器正從黑夜的深處響起,為她的歌唱悠揚地伴奏著。
眼前的幻景又浮現了:她穿著件幾百年前的繡花女褶,身下是翠色的綢布裙子,雙手舞著水袖,在舞臺上款款邁動蓮花碎步,同時口中還在吟唱那古老歌謠。
這就是她送給我的最後一擊?
它的名字叫驚豔。
瞬間我不再感到恐懼了,我的眼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