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說得一塌胡塗,但秦夢瑤反而滿意地點點頭,別過臉去,默然看著那不知屬於何人的華宅,腦裡也不知轉著什麼念頭。
月色下,秦夢瑤若秀麗山巒般起伏的輪廓,在思索時靈動深遠的秀目,更是清麗得不可方物。
韓柏呆呆看著,心中無由地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忽然,他再次感到和眼前這伸手可觸的清純美女間,實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而且這感覺比之以往更清楚、更實在。自己實在不能體會對方那超乎凡俗的情懷。即使是對著靳冰雲,他也沒有這種“遙不可觸”的感覺。秦夢瑤轉過頭來,和他的眼神一觸下明顯呆了一呆,深望他一眼後輕輕道:“韓兄有什麼心事了?”說到最後語音轉細,顯是已捕捉到原因。
兩人沉默下來。
韓柏嘆了一口氣,道:“我想走了!”秦夢瑤責備道:“韓兄不願再幫忙我嗎?”剛才韓柏還死纏著秦夢瑤自告奮勇助她一臂之力。現在卻是他嚷著要走,反而秦夢瑤怨他出爾反爾。
韓柏搖頭道:“我忽然感到心灰意冷,什麼事也意興索然,本來我有點想找馬峻聲晦氣,但想想縱使將他五馬分又如何,不外如是:不外如是!”秦夢瑤看著韓柏,像初次認識他那般,忽地燦然一笑,道:“韓兄請便吧,夢瑤不敢勉強。”
剛好一陣夜風吹來,吹起了秦夢瑤的幾絲長髮,拂在韓柏的臉上。
秦夢瑤輕呼一聲,將髮絲用手撥回來,順勢攏回鬢邊,低聲說了聲對不起。
韓柏呆呆望著她。
秦夢瑤微怒道:“你既說要走,為什麼要賴在這裡,還盡拿那對賊兮兮的眼看人家?”她絕少這類女孩兒的言語,韓相的身體更硬是動不了。懾懦道:“你剛剛才:嘿,出言留我,是嗎?”秦夢瑤冷冷看著他,好一會後眼光轉柔,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是的:我不想你走,你或者真是能弄清楚韓府兇案的人。”
韓柏大感失望,又再湧起心灰意冷的感覺,氣地攤開雙手,才要說話,腦中靈光一閃,眼神變得明亮而銳利,深深望進秦夢瑤的眼內道:“秦姑娘,韓柏有一問題請教。”
秦夢瑤波平如鏡的心湖突然泛起一陣微波,暗呼不妙,但表面卻不出半點神色,淡然自若道:“韓兄請說吧!”韓柏像變了個人似的,既自信又有把握地道:“以夢瑤姑娘的智慧,應一早便知道我是解開韓府兇案的重要人物,為何剛才卻像連見多一會我韓柏也不願呢?”他一直喚對方為秦姑娘,現在則連稱謂也改了。
秦夢瑤瞅他一眼道:“韓柏兄為何如此咄咄迫人?”她也由韓兄改為韓柏兄,顯是起護牆,以防止韓柏即將展開的“猛攻”。
韓柏呆了一呆,又回到天真本色,搔頭抓耳道:“是的:為何我會如此,只覺若能迫得你像我般心忙意亂,便會大惑快意了”
秦夢瑤見到他如此情態,眼角溢位笑意,瞪他一眼道:“你這人,真是”剛才起的防線,已不攻自破。
韓柏看得口涎欲滴,困難地便嚥了一口,喘著氣道:“你還末答我的問題。”
秦夢瑤嗔道:“究竟是你審問我,還是我審問你?”想到自己竟會採用韓相的字眼,心中也覺好笑。自出道以來,除了龐斑外,她和任何人都自然而然地保持著一段距離。只有這相貌雄奇,但一對眼卻盡是天真熱烈神色的韓柏,才能使她欲保持距離而不可得。
韓柏耍賴道:“這次便當讓著我一點,給我問一個問題,否則我會想破腦袋而死,夢瑤小姐你也不忍心吧!”秦夢瑤嘆道:“真是無賴!”今晚她已是第二次罵韓柏無賴,以她對著敵人也是溫柔婉約的一向作風來說,這確是破天荒的事。
秦夢瑤仰望已升上中天的明月,讓金黃的清光撫在臉上,幽幽一嘆道:“知道嗎?現在的你和那天在黃州府街上追著我的你,在氣質上已起了很大的變化。那種感覺,我只曾從有限幾個人身上找到,像我師傅言靜鹿,淨念禪主和龐斑,那是一種超越了人世間名利權位生死得失的真摯氣質,而你更有一特點是他們沒有的,就是你的無憂無慮,出自內心的脫。夢瑤自離開靜齋後,從未試過像今晚那麼開懷。”垂下頭來,望向韓柏,眼神清澈若潭水,但又是那樣地深不見底,平靜地柔聲道:“這個答案,韓兄可滿意嗎?”韓柏心中一熱,有點不好意思地試探著道:“那那你應該歡喜和我在一起才是,為何卻當我像瘟神般要甩開我呢?”秦夢瑤失笑道:“瘟神?誰當你是瘟神了!”無論輕言淺笑,她總是那麼幹嬌百媚,令人目眩神迷。
韓柏似乎追她追上了癮,寸步不讓地追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