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苛刻三分。若是誤了點卯,必受重責。如果在平日,挨一頓打,四郎滿不在乎。可是今天有姓潘的人在場,若是當眾受辱,這個臉就丟大了,從此被人引為笑柄,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一想到此,剎那之間,四郎的前胸後背,都幾乎被大汗溼透,急忙以右足為軸,做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圈,向軍營方向,沒命的拔足狂奔而去。 。‘
四郎奔到軍營,全身已是大汗淋漓,就象剛從水缸裡跳出來一樣。面紅耳漲,氣喘筋浮。汗滴甩在地下,猶如下了一場太陽雨。守營計程車兵見了他,急忙搶了上來,滿臉焦急擔憂之色,道:“楊副將,你去了哪裡?你已經誤了卯了。李副將急得撞牆。你快進去吧。”
四郎嘆了口氣,心中悔恨交加,講不清是什麼滋味。當此情形,也只有硬著頭皮死頂了。當下整了整衣服,緩了緩心跳,理了理神思,直到凝神專致,從容不迫,這才邁步走向議事帳。 。
帳外的守兵見了四郎,也是提心吊膽,忙悄悄的說:“楊副將,你膽子好大。今天新統領上任,你就誤卯,老爺子的臉已經黑成鍋底了。”
四郎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神色自若,道:“替我通傳。”
那守兵進去轉了一下出來,望著四郎,臉有不忍之色,道:“楊將軍有命,命楊延朗報名而進。”
四郎挺挺腰桿,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擺出往常滿不在乎的神態,大聲道:“報,副將楊延朗告進。”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他一隻腳邁進議事帳,就感覺到帳中有一種沉重的氣氛,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來,四下裡悄無聲息,幾乎一根針掉到地上,也能聽到清脆的叮噹聲,在這極度的寧靜之中,卻又似有無數激流在衝突奔騰,吼叫咆哮。令人心為之凜,膽為之寒。四郎抬頭看去,只見大帳正中的虎皮椅上,坐著自己的父親,飛虎大將軍楊業,已是須眉皆張,臉色青如鐵板,眼中閃著凌厲的精光。四郎心中打了一突,目光一轉,就看到楊業身旁坐著的那個人。
這個人憑良心來說,從外表上看倒不討厭,身穿一件米白色粗布軍袍,與常人無異,只有腰間繫的一條彩色織綿纏金玉帶,和脖子裡露出的金色杭絲汗衫可以顯示出此人實在是出身富賈大家。頭髮光潔黑亮,梳得一絲不亂,戴著一隻年代久遠精雕細縷的古銅鑲玉髮簪,雖然顏色毫不顯眼,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身份不凡,雍容華貴的氣派。
往臉上看,這人面板白裡透紅,顏色健康青春。五官端秀,眉如春山含愁,眼如朗星帶霧,鼻樑高挺,嘴唇稜角分明。不但大大脫離了四郎原來腦海中形容猥瑣,眼露奸光的構想,而且竟是一等一的相貌人才。四郎看著,心裡就先不受用。這還不要緊,最不能容忍的是,大帳中所有的人,不是眼含怒意,就是面帶同情,或鄙夷,或憐憫,或惋惜,或擔心,或隔岸觀火,或處身事外,無論是什麼表情,都在情理之中,令人可以接受。而這個二十多歲,姓潘的少年,卻是這個大帳中唯一一個,始終笑意盈盈,滿面春風的人,在這整肅的軍營裡,顯然異常的刺眼扎心。竟是當著所有楊家將舊部,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之色。分明是在睜大了眼睛,看楊家軍的笑話。四郎看在眼裡,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七八十個耳刮子,以懲罰自己荒唐胡鬧,送來給潘家譏笑的醜行。
四郎哼了一聲,挺胸抬頭,一撩袍腳,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楊延朗,參見楊將軍,潘統領。” 那潘小雨聽了此話,又是微微一笑,眼波如春風和煦,好象看到了一件極為好玩的事情。
楊業雙眉在額頭間皺成十字,上上下下打量四郎,拿起驚堂木,在桌子上驚天動地的敲了一下,問道:“楊延朗,擅自延誤軍卯,你可知罪?”
四郎雙目直視父親,淡淡道:“末將知罪。”
楊業更加惱怒,指著四郎道:“你還說知罪?你看看你,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哪裡有絲毫慚愧之心?你擅自誤卯,本已該罰,今日新統領接印,你又故意遲到,不認真稟報軍情,更是罪加一等。來人!把楊延朗拉出大帳,重打二十軍棍。”說著扔下一枝令箭來。
他話音未落,李子意已經一個箭步躥上,跪在將臺之下,求情道:“楊將軍,楊副將隨營多年,從未誤卯,今天實在是因為身子不適,這才略有疏失。點卯之前,末將還在喂楊副將喝藥。請將軍詳察下情,從寬治罪。”眾將一聽,紛紛附和,潘小雨抿嘴一笑。
楊業目光逼視四郎,冷冷的道:“既然是有病在身,為什麼不事先請示?擅自誤卯,不論何種原因,一率治罪。軍令如山,李副將請你自重。”李子意愁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