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袁,讓袁世凱做出決斷。這可是你死我活的勾當,不是幾句雙方都不得罪的話就能打發的。在光緒和慈禧之間,老袁必須做出選擇,根本沒有第三條路可走,稍有差錯可不是裝瘋賣傻能避禍的,弄不好就會掉腦袋甚至殃及家人。經過權衡,袁世凱終於選擇倒向老佛爺,便有了六君子喋血菜市口、百日維新夭折的結局。
袁世凱是否真的告密,至今歷史學家還聚訟不已,但百年來民間輿論傾向於是老袁告的密。今天我們做事後諸葛亮,替袁世凱出出主意,當時他不告密,把寶押在光緒身上如何?成了他不會是首功大臣,光緒大半會認為功勞首先是出主意搞部署的帝王師康南海,其次是冒死做說客的譚嗣同,而且向母后逼宮,光緒是要背“不孝”罪名的,沒準老袁成了明代在朱元璋授意下害死小明王的廖永忠,事成之後被皇帝找個理由滅了口。而且政變的風險也極大,慈禧掌握了絕對的權力,榮祿等一幫能臣干將早就對這些光緒身邊的“憤青”以及帶兵的袁世凱有了提防,很有可能出師未捷身先死。而投靠經營朝廷多年、親信遍佈各衙門的慈禧,保險係數大多了。這神仙打架,很容易殃及旁邊的小鬼。
當然,袁世凱選擇投靠慈禧是躲過了初一,可留下了躲不過十五的禍患,有一天老佛爺死了,光緒大權在握,他肯定要掉腦袋。可是與其馬上招滅門之災,不如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年是一年,以後的事情便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沒準會有變數。果然,老袁押對了,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光緒和慈禧幾乎同一天死去,老袁躲過了一劫。儘管攝政王載灃也有殺袁之意,可是畢竟不如光緒等人對老袁恨得咬牙切齒,袁世凱便效法明代的同宗,不是裝瘋而是裝病、作秀,躲到河南安陽裝成一個不問世事的洹上漁翁。最後武昌之變後,出來收拾殘局,搞“兩頭敲”的買賣,在皇室和革命黨中討價還價,當了大總統,還過了一把八十三天的皇帝癮。
其實,在那樣的時代,官場上幾乎每個人都得多多少少學會兩位袁大人那樣走鋼絲的本領,否則會死得很慘。
莫問帝王家務事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家務事不是真的難斷,而是沒必要去斷,斷了也沒多大的意義。自古疏不間親,人家夫妻、兄弟打得不可開交,你去給評個是非曲直,當時可能有一方覺得你這人說得在理。可勝負一分,兩造過兩天又和好如初,就會說你這人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所以說夫妻鬧矛盾別人是勸和不勸離,親人之間的爭端,第三者最好的態度是和稀泥,儘量不要去管那些家務事。
管一般人的家務事,也就頂多是賣力不討好而已,可是要是去管天下第一家——帝王的家務事呢?那可不僅僅是被人埋怨、責備,還可能危及自己的生命。因為帝王的家務事可不是爭奪老父親傳下的那兩畝地、三間瓦房,而是金鑾殿上那把龍椅,誰做君誰做臣,差別可大了去了。
明代有兩個傻鳥,就是因為愛管帝王的家事,遭了無妄之災,丟了性命。
這兩個傻鳥便是葉伯巨和解縉。說他們傻,可能有人會持異議,這兩人可是書讀得好,文章寫得好的才子,可大才子在關鍵時刻因自作聰明,便犯了傻。
葉伯巨是浙江寧海人,大老遠跑到山西的平遙縣做訓導,大約就是個縣教育局局長的小官。在這個位置上你好好地管好學校,收點家長、教師的孝敬不就得了嗎?離南京城裡的朝廷十萬八千里之遠,可這哥們生就一顆紅心,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生怕朱家的國祚不能長遠。朱元璋登上九五之尊後,把兒子們分封到各地做藩王,尤其是老二、老三、老四這幾個年富力強的兒子被封為秦王、晉王、燕王,手握重兵駐守北疆,稱塞王。對諸侯王的坐大,這個葉訓導憂心忡忡。
洪武九年(1376年),皇帝下詔天下,徵求直言上諫。這皇帝主動要求納諫,大多是做一種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秀,顯示自己虛懷若谷,是不能當真的。這老葉卻拿著個棒槌當真了,上了一道聽起來很不順耳的書。
葉伯巨一開頭就直戳朱元璋的心窩:“臣觀當今之事,太過者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急也。”然後細細分析:而今皇帝裂土分封諸王,大概是鑑於宋、元皇室孤立,宗室不能援助的弊端。然秦、晉、燕、齊、梁、楚、吳、蜀等諸侯國,無不是幾十個城邑相連,城郭宮室,僅次於天子的都城。皇帝又允許他們擁有強盛的甲兵衛士。臣擔心數代之後,尾大不掉,那時候再削其地奪其權,諸王必心生怨恨,嚴重的還會趁機而起,再去防範就來不及了。有人說,諸侯王都是天子的骨肉,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