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聽我解釋說‘小豬爪’是女人的小手,差一點笑破了肚皮。
延安的娛樂方式五花八門,原始的與現代的相互交融。戰士們在黃土地上畫個田字格,擺上石子,土疙瘩玩“拱牛”。中宣部的娛樂稍稍高階,我們用黃泥捏出一個個疙瘩,曬乾後塗上黑、白、紅的顏色,製成跳棋,玩一次跳棋,手掌就染上花花綠綠的顏色。象棋也用黃泥刻制,或用硬紙片剪成。更高階的就是王鶴壽與毛主席下圍棋,張聞天陳雲他們下國際象棋。
有一天,大家說起象棋和圍棋的發明,都不知道圍棋是何年何月出生的。毛主席就長篇大論,滔滔地講起來:圍棋這個東西,一定是我們老祖宗認識到土地的重要以後,你搬一些黑石頭圍上自己的地盤,他搬一些白石頭圍上自己的地盤,開始了爭奪私有財產,後來就變化成了圍棋。你看活棋的兩隻眼,就是兩口水井,你只能填死一口水井,所以我是活棋
毛主席的許多話,我聽不懂,也記不住,只記住了他評論,現在的人不如自己的老祖宗,殺人放火,搶奪財物,太野蠻。
中宣部裡的文人絕少玩球打鬧,像凱豐、陶希晉、柯柏年、黃華、黃愛民、徐乾、王茜等人,整日躲在窯洞裡讀書寫字。
楊家嶺上的人們都很幽默,大家同甘共苦,有必勝的信念,就像親兄弟,你幽一下,我默一下,毫無顧忌。楊家嶺上有一個女幹部趙蘭,像蔡暢大姐那樣“扯”。她張揚著要當媒人,給王鶴壽說個老婆。她說那個女同志大耳垂肩有福相,嘴唇厚實是實誠,窩落的眼睛好洋氣,一身黑嗶嘰有錢財,小腳走路腰身搖動有風度。王鶴壽看看趙蘭一臉壞笑,想了想說:“好你個趙蘭,弄個老母豬給我啊!”。
李富春喜歡聽收音機,是楊家嶺是訊息靈通人士。遇到無線電訊號不佳,李富春常常跺腳拍桌子。收音機的乾電池沒電了,就要放些鹽粒,灌點兒開水。蘇德戰爭爆發的哪天早晨,李富春釋出訊息:德國法西斯進攻蘇聯啦。昨天晚上,是蔡大姐聽蘇聯廣播聽出來的。大家議論,德國背信棄義,豬狗不如。
在延安最高階的娛樂就是看“魯藝”的戲劇。有一回我正看戲,有人輕輕地拍我的肩膀:“小同志讓一下,讓這個年紀大的負責同志坐一下。”我往一旁擠了一擠,露出一段板凳。來人從後面跨過凳子,一屁股坐下來,像傾倒了一座山。這是誰呀?扭頭一看,原來是毛主席。他朝我一笑,與我緊緊擠在一起。
延安一有新鮮的事兒,楊家嶺的年輕人一窩蜂地跑去看熱鬧。聽說新市場的人民銀行舉辦展覽會,我和陳鑫良、周福壽走下楊家嶺奔新市場而去。延河邊有一位年輕的女人坐在石頭上洗衣服。陳鑫良與她招呼:“崔老師”
陳鑫良在路上說:“她每天給我們幾個人講一個鐘頭的課,教我們識字這個崔老師把毛主席講的那些字都給我們教了。她說,現在毛主席提倡中國字要改革、要簡化今後常用字只講一種用法,其他用法少的,也要簡化,不要講了。”
人民銀行的展覽很簡陋,窯洞裡的櫃檯後面,一張桌子上擺滿了金條銀錠和各種鈔票。最大的一根金條長一米多,碗口粗細。
在延安最高階的娛樂就是看“魯藝”的戲劇。
“魯藝”劇團來演京劇,禮堂裡早早地坐滿觀眾。禮堂地面埋下一排排木樁,只露出半米多高一截,再在木樁上釘上一排排木板,板面上印著座位號碼,這就是觀眾席。我和幾個警勤人員來晚了,一進禮堂,就聽見葉子龍站在戲臺前面喊:“前三排都給首長們留著,首長不來,同志們再坐。”我和幾個警衛員看後面沒有空位,擠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前排板凳上。葉子龍走來轟趕,大家嬉皮笑臉的賴著不走,他也沒有辦法。快開演時,毛主席,周副主席,陳雲,李富春,蔡大姐,吳老,徐老都來了,大家擠在一起看戲。
毛主席猜測中國圍棋的起源(2)
鑼鼓響起,大幕拉開,只見花臉上臺來,黑臉下臺去。毛主席看得津津有味,不時評論一句:“這個李逵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跟我們將軍許世友一樣。”
戲演到一半兒,傅連暲來了,東張西望找不到座位,我忙站起身,喊他:“傅連暲同志,你到我這裡來。”傅醫生還要推讓,我拽住他的胳膊,拉他到座位上。毛主席在一旁稱讚說:“這是個好小夥子,即有眼識,又有理解啊!”
魯藝京劇團過一兩個月才來演出一次,毛主席非常喜歡看戲,他是每場必到,看到精彩之處,和大家一起叫好,高舉雙手鼓掌。我回回演戲都跑去看,可就是入不了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