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浩往前傾過身子,雙肘撐住桌面十指交叉,以圓滑而略帶威脅的口氣慢慢說道:“在如今的情況下,內閣絕不會容許如此寬容的條約。這是公開的示弱,不僅有失國體,也有失一名帝國軍官應有的顏面。”
尤里?蘇伊斯基側過身,用俄語同坐在一旁的謝爾蓋?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大公小聲嘀咕了幾句,接著用手絹擦了一把汗,抬眼瞟瞟尹成浩又趕緊低下頭去。“您呃,我們願意繼續談判。新的條件,將軍。”
“很好,這才算得上誠意。”尹成浩往後靠回椅背,順手彈出一枚銀幣,看著它落在光滑的桌面滴溜溜打著轉。“首先,莫斯科必須為它挑起的戰爭作出金錢上的賠償,包括遠東邊境衝突中帝國和蒙古汗國的人員財產損失,以及泰西遠征軍的軍費。”
“賠償嗯,是、是,當然。那具體的金額”蘇伊斯基使勁攥著手,滿臉緊張地看著尹成浩緩緩伸出三根手指晃晃,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三三百萬盧布?這是一個,呃。巨大的數字將軍閣下。”
尹成浩搖搖頭,臉上表情波瀾不興。“是三千萬盧布,大公閣下。確切地說,兩百零二萬五千俄磅純銀。”他彈了個響指,讓隨軍主簿把寫滿鞣酸墨水字跡的羊皮紙卷攤在桌上。
“將軍、兩位大人,這裡是賠款的各項明細:償付財物損失計六百七十八萬帝國銀幣,其中帝國邊民和商人的損失為一百四十七萬,蒙古汗國的損失為三百五十五萬。償付撫卹金一千一百五十三萬銀幣,其中帝國正規軍六百九十三萬,蒙古軍四百六十萬。償付帝國泰西遠征軍軍費兩千三百七十萬銀幣,遠東邊境衝突軍費三百二十三萬銀幣。以上各項總計帝國銀幣四千五百二十四萬枚,按當前的幣值約合三千零十六萬盧布。”
兩位俄國人面面相覷,同樣驚訝地合不攏嘴。短暫的沉默之後,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大公有些侷促地開口道:“這不可能,將軍,我們無力支付如此龐大的賠款。整整三千萬盧布,這相當於俄羅斯二十四年財政收入的總和。就算您掏空所有俄國人的錢袋,也決計籌不夠這麼多現銀。”
尹成浩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從銀煙盒裡摸出一支哈瓦那捲煙。“所以,帝國恩許你們分期償付,利息每年四厘。”
“四厘?那就是每年一百二十萬,我們全年的財政收入也才剛夠付利息而已。”
“你打算拒絕?”
“這不是拒不拒絕的問題,將軍。”姆斯基斯拉夫斯基有些責怪地瞪了在旁默不做聲的蘇伊斯基一眼,然後把聲音略為抬高了幾分。“而是拿不拿得出的問題!”
“如果我是你”高麗將軍把點燃的菸捲湊到嘴邊深吸了一口,邊吐著菸圈邊慢條斯理地說:“就想方設法去籌夠每一個盧布。畢竟,自己動手總比我們親自來搜的好,對麼?”
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大公一下子洩了氣,委頓無力地癱在了座椅上。尤里?蘇伊斯基幹咳一聲,訕笑著接過話來。“我們這不正在想辦法嘛,將軍。慢慢說,咱們慢慢說。”
“我倒可以給你們指條明路。”尹成浩答道,邊懶懶地彈了彈菸灰。“根據帝國公會同盟提供的報告,俄羅斯戰前的對外貿易總額每年約在四百萬盧布左右。這是一個可觀的數字。遺憾的是,你們卻並沒能加以利用。”
“對啊!”蘇伊斯基不由脫口叫了起來,“就算值十抽一,那可就是每年四十萬盧布!”
姆斯基斯拉夫大公卻只是搖了搖頭,“您不明白,將軍。瑞典和漢薩同盟都長期利用貿易封鎖來削弱我國,全靠免徵關稅的優惠政策,俄羅斯才能吸引外國商人輸入我們需要的商品。如果現在開徵的話——”
“俄羅斯沒有自己的商船隊,自然會受制於人。但對大明而言,這根本不是問題。”尹成浩淡然一笑答道,“我們願意按百分之十五,也就是每年六十萬盧布承包今後三十年的關稅徵收權。扣除徵稅成本和利息主簿,這相當於多少賠款本金啊?”
“一千萬盧布,將軍。”
俄國人沉默了好一會,接著姆斯基斯拉夫斯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您說的有道理,將軍。然而如果是五十年關稅權的話”
“一千兩百五十萬。”明軍主簿算得很快。“剩下的部分你們也可按同樣時限,一半以現銀,一半以毛皮、皮革、蜂蠟、亞麻、魚子五類北地特產按市價九折抵付。”
“五十五十年好。可是,”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幹咳了兩聲,“不管怎麼說,將軍。賠款數額如此巨大,我們必須回稟莫斯科,把您的意見遞交貴族杜馬討論”
“你似乎沒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