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留一物。”說到這裡,蕭弈天伸出手輕輕按住朴樹的肩膀,“大明軍法,妄殺平民假充首功者斬。不過,今日本王特許,不管第三旅斬下多少頭顱,均以首功記錄在簿。怎麼樣啊,這個差使你願意嗎?你那些弟兄們願意嗎?”
朴樹佩著鐵甲的拳頭往胸前猛地一擂,“朝鮮第三旅全體官兵敬謝忠武王大人恩典!”
“很好,不過你得動作快點。”蕭弈天笑了笑,“軍令一到,立刻偃旗止兵約束如常。再有亂軍法者,嚴懲不貸,明白嗎?”
“遵命!”
朝鮮軍官又行了一禮,邁著同樣堅定沉重的腳步走出帳去。大帳的帷布剛剛落下,李華梅立刻走出列來,一雙鳳目勇敢地望向蕭弈天。“殿下!我懇求您,求您收回成命!萬不可讓這可怕的暴行發生!”
“華梅!”帝國首相突然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出身將門,應當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怎可恃寵為傲擾亂軍心?這裡是帝國主帥大營,八萬泰西遠征軍的指揮中樞,由不得胡鬧!你是薩福諾沃的前線指揮官,現在我命令你,立刻回前線赴戰!”
“殿下,您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你率領玄武師第一軍團直入莫斯科,聽明白了嗎?”
“玄武師第一軍團?”李華梅不由一愣,“殿下,萬萬不可!現在斯摩稜斯克大營附近就只有玄武軍團和朝鮮第三旅,要是同時開往前線殿下,您身邊就剩不下多少護衛了。”
“我們已經解除了這個國家的所有武裝,不是麼?”蕭弈天略帶譏誚地反問道,“颯玥郡主,你不是想要阻止這場屠殺嗎?好啊,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率軍進入莫斯科,第三旅就會立刻停止屠殺。”他一面說著,一面走回桌案前,提筆蘸墨在紙箋上寫了幾行字,又蓋上帝國首相的印章,吹了吹墨跡捲成一卷。“看,這就是給朴樹的封刀令。你什麼時候攻陷克里姆林宮,我就什麼時候把它送出去。好了,華梅,我勸你別再浪費時間。第三旅已經開始行動,你所耽擱的每一刻鐘都有數十、乃至數百條生命在刀劍下消逝。”
李華梅深深地嘆了口氣,朝他行了一禮。“如您所願,殿下總是如您所願的。”
“龍興漢!”蕭弈天看著李華梅走出帳去,眼中神色略一黯淡,然後重新聚焦在蕩寇將軍的臉上。“你跟著颯玥郡主,拿不下莫斯科,就不要回來見我。”他抬起手,虛指空中自左往右慢慢揮過。“你們,所有人全都退下吧。”
將軍和侍從們朝著至高的領袖鄭重致禮,接著,他們轉身離去。寬敞空曠的主帥大帳中只剩下蕭弈天一人孤獨地留在帳角火炬金黃色的光暈之間。他靜默地站了許久,突然暴怒地猛一甩手打翻漆盤。銀柄短劍飛旋著掉在了地毯上,鋒利的刃口在首相的手上拉出一道細絲般的血痕,而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注目著那碧玉金冠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最終一聲輕響落入塵埃。
“瓦莉婭”
第四節 滿損盈虧
匆忙定奪往往難保周全。
——索福克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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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爾馬克拍了拍青驄馬的脖子,俯身往坐騎嘴邊餵了半塊掰碎的麥餅,然後把另外半塊填進自己口中。人與馬一起沉默地咀嚼著,從山丘的坡頂俯瞰著滿目瘡痍的大地。葉爾馬克不願承認,但他知道希望遠比最悲觀的猜想更為渺茫。已經有三天不曾收到來自薩福諾沃的鷹信,前線戰事的進展也無從打聽。沒有指揮、沒有增援、沒有補給,他們被孤獨無助地遺忘在這蒼莽冷寂的荒原之上。
“齊默菲葉維奇將軍,”一名哥薩克軍官策馬快步朝這邊走來,和別計程車兵一樣,他肩頭披著一件灰色的粗麻布長外套,粗看上去和尋常山民沒什麼區別。“中國人有動作了!昨天早上,我們的探子親眼看到好幾個軍團的明軍離開了斯摩稜斯克大營,朝薩福諾沃方向快速行軍。”
“剩下的呢?”他差點沒能認出自己的聲音,只覺得生硬的好像在雪地裡凍了整個晚上的石頭。
“大多數營地都空了,只剩下最中間一座。探子們沒敢靠得太近,但距離足夠看清帥旗上的紋章。蕭弈天還在斯摩稜斯克,將軍,身邊區區幾百人——只有不到一半是真正計程車兵。我們能夠輕鬆打垮他們,只要一次突襲就夠了!”
“一次突襲”葉爾馬克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俄羅斯正在輸掉很可能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從第聶伯到烏拉爾,五十萬男丁被送進戰爭的屠宰場,更有三十萬以上的平民罹難於戰火。中國人對戰爭法則毫無尊重,他們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