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下一噸炸彈,需消耗十八噸物資,這個數字如果讓穿草鞋的國軍聽見會認為簡直是開玩笑,但又確實如此,現代戰爭就這麼個打法!
不信,數字能說明一切!
採訪中,很多老人都說,日本人在中國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就是依仗其強大的戰力,據他們自己估算,日軍的一個大隊(相當於營),其戰力可以和國軍一個師相當。抗日名將宋希濂將軍也說,日軍一個單兵的作戰能力就相當於七到八名中國士兵。
裝備不如人家,傷亡比例更是大得驚人——101。最典型的松山戰役,國軍三個軍十萬優勢兵力圍攻日軍一個一千二百人聯隊,日軍除一人突圍外其餘的全部被殲,勝是勝了,但代價慘重——國軍死亡一萬餘人。
一萬對一千二百,這“長城”的確是由血肉築成!
都是兩條腿的人,憑啥差這麼多,不就是裝備不行、給養不夠嗎!
裝備、裝備,物資、物資,給養、給養!全都依賴“中航”、依賴駝峰航線!
72號飛機被擊落,空運又不可能停下來,邦德、王承黻簽發,中國航空公司決定,從即日起,貨運航班,全部改為夜間飛行!
第十章 駝峰,駝峰!(1)
墜毀、墜毀!
一千二百公里的“駝峰航線”(北線),全程險象環生,白天飛越“駝峰”南線都艱險萬分,現在又要在漆黑、茫茫夜色中跨越那道屏障、跨越那道橫在途中的“天塹”,艱難之程度,可想而知!
見到每一位曾在“漆黑之夜”飛過駝峰航線的老人,都問一句話:“伯伯,黑夜裡飛‘駝峰’是什麼感覺?”
回答都是言簡意賅:如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閉上眼睛跑百米衝刺!
全程都要做儀表飛行!
1942…194593駝峰,駝峰!
鄧湯美是1944年夏天進入“中航”擔任副駕駛的,老人回憶,夜航飛行,在航線兩端、巫家壩和汀江對飛。飛行員凌晨兩三點起床,去庫房取降落傘和氧氣面罩,副駕駛在地面對飛機安檢,機長檢查駕駛儀表,然後開車,滑行到起飛線,塔臺放行命令一下,把油門開至最大、讓發動機發出巨大轟鳴的機長立即鬆開剎車——起飛!
飛機像一匹脫韁的烈馬一樣,霎時在跑道上快速滑過,昂首鑽入茫茫夜色之中。
鄧湯美:一開始,飛北線自大理點蒼山以西,沒有任何檢查點,白天還可以參照已熟悉的地形、地貌,山脈河流及機場附近的城鎮村落,夜間飛行猶如瞎子跑步。
老人說,從喜馬拉雅到野人山茫茫林海直到最後跨越橫斷大山和高黎貢山,天地一片黑!機長要目不轉睛地盯著儀表盤上的每一個儀表指標和讀數,副駕駛則利用機上無線電定向機ADF找兩端兩個電臺定向,再將航圖攤在兩腿之間,依照定向臺給出的座標,標出所飛飛機的實際位置和航跡,報務員則將接收到地面氣象臺給出的航路天氣預報,經機長綜合計算,確定飛機方位。碰到不好的天氣,機長一路都要不停地修正偏流導致飛機偏航的航向,否則,飛機一旦有偏航沒發現或不及時修正,就是機毀人亡!
大地、山河,除了星星點點,上下左右,一片漆黑。空中,雪山冰峰間,一架C…47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其間。關閉了照明燈的機艙內,,無人講話,只有機翼兩旁的兩個螺旋槳發出輕快的“嗡嗡”聲。照射儀表的熒光燈在暗夜中透出柔和的光亮,這光亮,從儀表盤上折射出來,又依稀地反射到正副駕駛的面龐上,這是一張多麼稚嫩而又年輕的面孔啊,和平時期,這副面孔,可以和母親撒嬌,可以和女友呢喃細語,可以盡情歡樂。是戰爭,讓還很年輕的孩子們早熟懂事;是戰爭,讓這些健康、陽光的孩子們把性命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軀在狂風、驟雨、暴雪之夜抗擊冰峰雪川和萬丈深淵;還是戰爭,讓他們過早地承擔起保家衛國的重擔!
老人說,你們文人就是能想象,這樣“安詳”的情景,飛十次、二十次能遇到一次就是燒高香!你想,白天要麼是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過,要麼是咬著牙、硬著頭皮闖,夜間的危險,還用多說嗎!
94駝峰航線 飛天多數時間是惡劣的天氣,日本人的“零式”機在這樣氣候下是不出來的,那,就要和惡劣的天氣鬥!
“中航”無線電高階技師寧衡在“駝峰航線”時期,一直在中國、印度兩邊基地來回跑,安裝、除錯無線電臺。老人說,磁羅盤、無線電定向機和無線電臺都有個晝夜效應問題,越到晚間故障越多,準確率越低、效果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