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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些舊紙箱殼外加幾層報紙,然後上面就放一張薄薄的涼蓆,權且當床。碼幾本書放在床頭做枕頭。

我們租的房子,是頂層的6樓,夏日的太陽正好在上面的水泥板上當頭照曬。我搬到這兒時正是7月份,那懸在頭頂上的太陽總是把我們照的小屋烘烤得像火爐,一個小電扇總是開到最大檔,日夜不敢讓它停歇。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熱得難耐,就只好卷著涼蓆跑到外面的陽臺上睡。那上面總是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多個男女,都是在這裡租住的外來工。外面蚊子太厲害,只要一出來,那嗡嗡亂叫的蚊子就會歡快地向我們那汗津津的皮肉衝過來,咬得人渾身奇癢難熬。

後來劉靚夫妻也搬了過來。此時劉靚進入了《廣東勞動報》做記者。瘦弱的閔紅松由於有本科文憑,運氣比我好,很快進入了《廣東公安報》做記者。他弟弟出國後,就自己租房住,也搬到了我和曾華鋒所住的這幢樓裡。在這兒住的,還有另外兩名流浪記者。我們在這兒住了大半年,後來雖有人搬動,但大體上都是在石碑村範圍內,相距的不是很遠。這樣,我們有時常聚集在一起吹吹牛,或是圍在一起玩“鬥地主”、“拖拉機”,聚在一起打邊爐(南方的一種火鍋)。儘管我們都沒什麼錢,在玩撲克時我們也下賭注,一角兩角的,但到了最後,誰贏的錢多,就全拿出來請大家去外面吃夜宵。那個時候,大家雖然都很窮,但玩得還是很開心的。

後來,住在石碑村的那些流浪記者都各奔東西。我則又選擇了流浪。骨子裡崇尚流浪的我決定去一趟古樸秀美的湘西。於是,我揹著一套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沈從文小說選》和《沈從文散文選》,帶著我的瑰麗的文學夢,沿著我所崇拜的文學大師沈從文生活過的足跡,沿著湘江、沅水,從湘西首府吉首出發,來到了鳳凰,來到了這座沈先生家鄉的美麗邊城。這兒碧綠的江水清澈見底,繞過古老的城牆腳下蜿蜒而過,疊翠的南華山麓倒映江心,真像誰用碩大無朋的神筆揮就的“一幅濃墨淺彩的中國山水畫”,美得令人心醉。後來,我又到了歌唱家宋祖英的故鄉古丈,路過風景名勝張家界,儘管我知道這兒的景區內有多達三千多座巖峰拔地而起,直聳雲天,八百條溪流蜿蜒曲折,是一個融峰、林、洞、湖、瀑於一體的人間仙境,是被人譽為“中國山水畫的原本”的聖地,但我知道去那樣的景點,沒有錢是寸步難行的,最後,我只能是坐在長途車上望“景”興嘆了。我從賀龍元帥的家鄉桑植進入龍洞,經桃源、石門到常德,最後到達長沙。在湘西那塊奇異的土地上流連了40多天,一路流浪,風塵僕僕,但覺收穫很大。兩個多月後回到羊城時,我自然又是身無分文了。

每流浪一次,我的生活就貧窮一次,但我的學識會增長一籌,我的眼界也會開闊許多。沒錢了,我就回南方打工,一邊打工掙錢,一邊繼續尋夢。這次重返羊城後,我雖沒錢租房,但幸而有一幫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朋友,特別是流浪記者朋友幫我,所以有段時間,我總是像地下游擊隊一樣四處打游擊,直到我重新找到報社後才租了房子。不久,我考進了由廣州交警支隊主辦的《廣州紅綠燈》報社,做起了主要採訪交通安全和交警生活的記者。儘管每月也有1000多元的收入,但由於這是一家專業性較強的報紙,除了寫一些不痛不癢的稿子,根本無法發揮自己的特長。我在那裡只做了三四個月就辭職了。很快,我又迎來了南國的又一個冬天。

我這一次辭職出來時,身上還有1000多元錢,但一下子交了兩個月的房租,還了一些零碎賬,只不過餘下100多元錢了。就是這100多元錢,對於我一個人來說,過年也還算是過得去的。這兩天羊城正在下雨。我來到附近的超市,欲購置一些食品,權當年貨。誰知,就在我挑選好一些食品排了老半天的隊準備付款時,我一摸衣袋,不由冷汗直冒:我那僅有的100多元錢,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在售貨員異樣的目光中,在身後那一大群顧客嘲笑的竊竊私語聲中,我趕緊扔下那一袋東西,真像被人撞見的小偷一樣,狼狽而逃。

我衝回到屋子裡,氣急敗壞地翻箱倒櫃,掏遍所有的衣袋,好不容易才從一件舊衣服裡摸出了1。8元錢。這1。8元錢能過年麼?不管如何,在此關鍵時候,我還有1。8元錢呀,如果是身無分文呢?

此時,已是大年三十的上午10時多了,再過一會兒,外面大大小小的店鋪都會關門大吉,所有發了財的和沒有發財的、幸福的或不幸福的人家都會關上大門迎接新年了。我用熱汗漉漉的手心緊緊地捏著那僅有的1。8元錢,趕緊往外走。

我來到附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