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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可撈到六百元油水。而皖系和奉系又暗自聯合起來與曹錕爭奪議員,據說張作霖為了‘賄不選’,揚言要拿出七十萬元大洋。一場民國史上賄選總統的醜劇眼看就要開場了,這北京連我也不想再待下去唉!”

蔡元培的心已冷到冰點,他終於下了車子女赴歐洲的決心。那是清明後的一個夜晚,當他乘“新鉻號”海輪離津南下時,面對著一輪孤寂的殘月,禁不住獨自在甲板上潸然淚下。他是多麼捨不得離開心愛的北大屈指算來,自1916年冬季單身北上至今,已快七年七年來,為了實現那個刻骨銘心的大學理想,真不知經受了多少磨難和煎熬夜色中,水一樣清涼的離愁隨風而至,眼前又晃動起如煙的往事。

還記得他任教育總長時,就聽說京師大學堂歷任校長手裡,有一張六萬兩銀子的存摺。這個存摺是東清鐵路的股票,存在華俄道勝銀行。但當他要首任北大校長嚴復交出存摺時,卻遭到了拒絕。他一到北大後就滿懷希望地問起此事,胡仁源卻苦笑著說:“這個六萬兩的存摺,其實是空的,一個錢也沒有。”後來又聽沈尹默說他曾問過道勝銀行的買辦,當年清室確實投資六萬兩於東清鐵路,但這筆款子由某王公經手時吞沒白拿了道勝銀行一個存摺,錢並沒有交。銀行礙於清室的面子,不好否認是空頭存摺,但要真去取錢卻萬萬做不到。

耳邊彷彿又傳來那輛載著他四處奔波的馬車的銅鈴聲,那是當年的駐德公使孫寶琦送給這窮校長的見面禮。記得自己去見這位同鄉恩公時,老先生見他兩袖清風,孑然一身,就暗自動了惻隱之心。他也真是憑藉這輛破馬車,才開始邁出了整治北大的漫漫征程

夜風中他又一次喃喃自語:“看來暫時是回不去了”曹錕如果賄選總統成功的話,等待學界的將會是更為兇殘和黑暗的統治。就是自己不走,彭允彝之流也會想方設法驅逐他離開北大的。

海面上起風了,那在夜空中一閃一閃的寒星,可是羅文於獨國鐵窗哀怨的目光?蔡元培的心碎了,終於步履踉蹌地摸回了船艙。

2

心灰意冷的蔡元培一到上海,就在碼頭上看見一位長眉細目,滿面紅光的中年人在招手呼叫。他就是張元濟,每當蔡元培最為困難之時,對方總會及時伸來援助之手。張元濟熱情地將客人接進極司非而路的寓所,就吩咐家人給他安排房間和酒菜洗塵。他長著中等身材,戴一副金絲眼鏡,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舉止溫文儒雅。趁著吃飯前的空隙時間,兩位老友相擁進了書房。

書房裡三面全是清式紅木書櫃,堆滿了線裝古書。一張大寫字檯背後懸一幅主人書寫的立軸,這位大出版家的平生志向由此可見一斑:

昌明教育平生願,故向書林努力來。

此是良田好耕種,有秋收穫仗群才。

寫字檯邊擺著幾把西洋式的圓形椅子,當時上海人稱之為圈椅。海鹽張氏為浙北望族,自始祖南宋紹興年間進士張九成起,歷代科舉都出過幾位顯赫的祖先。他和蔡元培既是同科舉人,又是同科進士,後來又一起在翰林院共事,關係自然非同一般。今天一見面,他就極力主張蔡元培去歐洲定居。見老兄神情沮喪,似乎在為生計發愁,這位商務印書館的大掌櫃含威一笑,透出了早已深思熟慮的計劃:

“孑民兄,我想還是以編譯書稿為名,每月由商務印書館預支你三百大洋。其中二百元為編譯費,一百元為調查費。不知意下如何?”

蔡元培眼眶一熱,一股暖流突湧而至。眼前恍惚又浮現第一次出國留學時的情景,那是1907年的秋天,他為了留學德國萊比錫大學,正因囊中羞澀發愁時。張元濟主動找上門請他譯書,答應每月預支一百大洋。辛亥革命失敗後,他第二次攜全家赴法國時,又是這位古道熱腸的老友伸出了援助之手。也正是在張元濟的一再催促下,蔡元培先後為商務印書館撰寫和翻譯了名震一時的《倫理學原理》、《中國倫理學史》、《中學修身教科書》、《哲學大綱》等學術專著。想到這裡,蔡元培感動地凝視著老友,不解地問:

“菊生兄,元培不才,可為何每當遭受滅頂之災之時,總是你兩肋插刀地跳出來為我雪中送炭”

張元濟也動了感情,低首槍然一笑道:“因為我們同樣生不逢時,卻空懷一腔教育救國,改造國民的夙願。區別是你以畢生精力辦學,而我卻立志振興二十世紀中國的出版業。我倆也算天涯一知己,惺惺惜惺惺罷了!”

蔡元培一到上海後,各界名流紛紛前來拜訪。而他卻開始為出國做起準備、先是不斷謝絕北大師生的挽留電函,寫信安排蔣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