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頭腦麻木,最好乾脆把那五臟六肺炸爛它一個兩個,也省得單某在此懊惱。”
章揚愕然一愣,失聲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單兄也會說笑。不過氣死他我看沒指望,醜死倒還有幾分可能。”
“醜死?”
“不錯,此人明知事機已洩,偏要強行為之,就他家主的身份而論,在大局上已輸了三分。方才那一仗,先是看不出我軍驕敵之計,而後又不能因勢利導隨機應變,更可謂少謀寡斷。身登豪門顯位,手握虎賁健兒,原該橫掃六合,創立不世之功。只是以他的舉動來看,最後說不定要將兵鋒盡折於這均州城下,到時眾口鑠金,想不醜死也難啊!”
“不管他是氣死還是醜死,只要能把陳家趕出均州,我第一個笑死。”兩人正談笑間,一個低沉啞澀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扭頭望去,江路平搖搖晃晃走上了寨牆,一身白色的衣衫已被泥水染成斑駁片片,只隱約露出一張疲憊不堪的臉龐。急喘了幾口氣,他勉力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微笑道:“幸不辱命!”
章揚眼中一熱,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口中迭聲應道“我知道,我知道。江兄既然來了,那就一定是完成了!”
“其他的我都不擔心,就怕時間太短了。”強撐著越來越睏倦的雙眼,江路平又不放心的再問一句:“到時候真的有用嗎?”
這時連單鋒也忍不住插口答道:“有用!有用!江兄放心,再有一晚也就夠了!”
“那就好,我現在、現在想睡。”似是放下了心中的石頭,江路平顧不上身在何處,倒頭沉入了夢鄉。
雨,還是不緊不慢的下著,細如絲松如褸,把空氣織的水意濛濛。陳應德的眼裡卻幾乎要噴出火來。去時將近千人的刀盾手退回來不過四五百人,殘存者臉上的怨恨和懷疑更讓他感到羞憤難當。那座單薄的營寨,似乎一掌就能推倒,卻偏偏給了自己狠狠的一刀。
刀方落,血便流,心更傷。
呼呼的狂風穿過了河流,越過了山崗,繞著營寨兜兜一轉,隱約把傷者的呼叫傳來。模糊的視線裡,敵人正在搜尋戰場,像是要用他們來做一場成敗的見證。怒火如同潑了油的柴堆,灼燒著陳應德的胸腹。然而指尖四尺鐵矢的箭鋒,又把一切冷卻、冰封。他圓睜的雙目忽而暴起,忽而黯淡,最後只能將恨意埋在深處。
兩匹戰馬自背後山崗馳來,很遠就聽見徐潞那令他厭煩的聲音:“是誰讓撤退的,簡直混蛋!”
話音停息時,徐李二人已衝到中軍旗下。板著張鐵青的臉,掃視著一干軍官,徐潞憤然再問一遍:“是誰讓撤退的?”
“是我!”陳應德眉頭微皺冷冷答道,他一舉手中鐵矢傲視徐潞:“均州小賊狡詐異常,事先埋伏了大批弩弓,連專破攻城器的八子床弩都運了過來,我見刀盾手不能抵擋,所以傳令退到射程以外。怎麼,難道徐先生另有高見?”
“大人你!”強壓住衝動,徐潞勉強放慢語氣道:“大人,敵之長在於依山靠寨恃險固守,我之長在於兵鋒銳利士卒驍勇。方才兩軍直面,乃堂堂正戰,取勝之道不過一個勇字。敵人弩弓雖利,我軍何嘗沒有奪命的羽箭?但能貼上去近戰,成敗得失,只在此一擊。而今這一退,不但白丟了許多將士的性命,更將幾日苦戰贏來計程車氣統統喪盡。大人,你錯了!”
陳應德耳聽身後即刻響起一陣“嗡嗡”聲,不用看也知道是手下士卒正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他臉色鐵青將箭矢朝著地上奮力一擲,咬牙怒道:“胡說!你知道什麼!八子床弩威力無窮,千步之內可貫穿三層鐵甲,叫他們不退反進,豈不白白送命。”
聽他這般強辭辯解,徐潞氣極反笑。激憤之下再顧不得許多,竟直指陳應德道:“八子床弩?他們能有幾座?大人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旁邊李光見兩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急得連連在他身側打起了手勢。徐潞只當自己沒看見,繼續說道:“帝國制器錄雲:八子床弩,銅骨木身鐵箭,高六尺,寬四尺,長七尺八寸,重一千兩百斤。先不說均州府庫裡能有幾座,單說這重量,只要有個十具八具,那座木製的營寨壓也要壓垮了。若是隻有兩三具,以他那專破攻城器的上弦速度,能有多大威脅?”
腦中轟然一炸,陳應德險些暈了過去。徐潞的話好似深夜鳴鐘,驚得他手腳冰涼。此時他不由又悔又恨,既悔自己被床弩一驚,便一子錯滿盤輸。又恨那個營寨裡到現在還沒碰面的敵手,對他玩了個虛中帶實,實中帶虛。然而最令他惱怒的,卻是徐潞竟然無視上下尊卑,當眾不留絲毫情面。這個被大哥當成寶貝的傢伙,怕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