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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那些黑暗房間裡,在人們看不到的角落裡,有沒有人也在瘋狂?恐怕無人可知,就像有誰又知道他今夜的瘋狂。夜既表明人的被縛,又表明人的自縛。生活中有些畫面,除了人自己經歷過,只有上帝知道。夜晚是私人性的,它是對白天公共生活的逃逸,是編織夢幻的場所。黑夜不存在界線,它具有彌散性、裹挾性、幽閉性,一旦進入,就難以逃離。黑夜的底部,掩蓋著被慾念浸泡的靈魂,要麼是浪漫的小夜曲,要麼是不絕如縷的惡夢。黑夜掩蓋了個人與其熟悉的群體的聯絡,膨脹的是原始狀態,使人陷入桎梏。

後來,韓國畫家金昌盛到紐約來,和米山談起同性戀話題。金昌盛也欣賞西方男人的體魄身材,也有觸控對方的慾望,但他絕不想觸控對方性器官,更不想和對方有性行為。他聽米山講了在曼哈頓西下城澡堂裡的經歷,非要米山帶他去見識見識。

對米山來說,這種經歷有一次就夠了。他不想在同一個地點重複同樣的經歷。他帶金昌盛去了曼哈頓東中城澡堂。東中城澡堂周圍都是有名的商場,如 Bloomingdale。這裡是富人區。燈火闌珊。霓虹燈更是夜幕裡的浮雲,到處流光溢彩,給人一種飄在半空中的感覺。空氣裡瀰漫著好聞的香水味道。路上行人不多,但穿著講究,男人西裝革履,女子長裙飄飄,披著時髦的大衣,想必是去參加派對。米山似乎看到那些人口袋裡裝滿著美元,其身體內流動著膨脹的慾望。

和曼哈頓西下城澡堂一樣,東中城澡堂門口也沒掛牌子。東中城澡堂生意非常好,米山兩人沒有得到房間。進去以後,發現不少顧客也沒得到房間。整個澡堂,和西下城澡堂很相似。只是這個澡堂裡很多客人年齡偏大,中年人很多。

金昌盛小眼瞪大眼,彷彿在水族館裡觀賞章魚,看著這些男人像遠古洞穴人一樣幾乎一絲不掛,直感嘆。他和米山兩人匆匆忙忙象徵地衝了澡,下身圍著白澡巾便分頭逛了起來。

有個50多歲的男人,一看見米山,就跟著米山。米山上樓,他也上樓。米山下樓,他也下樓。米山明白,這個人肯定是看上自己了。米山走到一個幽靜的角落停了下來,回頭看他。那人便和米山打招呼,用手溫柔地撫摸米山。

米山去了那人的房間。兩人躺在床上。那人介紹自己是大學教授。暗淡燈光下,這位教授很英俊,只是滿頭銀髮,腮胡也已是銀色。他撫摸米山下身,米山心裡有一種很不舒服的異樣感覺,雖然不至於噁心,卻沒有感到任何激情。米山在心裡問自己:這教授是個美男子,他怎麼不吸引我?是不是他已不年輕?米山摸了摸教授那英俊的面孔,覺得很無聊。不知是因為上次在西下城已有過這種經歷,還是因為那教授的年紀,米山索然無味。那個教授看出了米山的心思,停止了對米山的撫摸。

米山離開了教授的房間。金昌盛坐在走廊長凳上等他。目睹著美國男人在尋覓性夥伴,他倆談論著為什麼看見英俊肌肉健美的男人會有想觸控對方的慾望,來到這裡卻不想和男人尋歡作樂。他們認為,這只是他們作為藝術家愛美天性強烈罷了,並沒有同性戀成分。為了證實這看法,金昌盛說,我們應找年輕英俊的小夥子試試看,如果仍然不能對對方有愛戀的感覺,仍然沒有性慾,那就是說明我們不可能是同性戀者;如果哪怕我們不習慣或有心理障礙去性交,但我們有強烈的性慾而不僅僅是想觸控對方,那麼我們就有同性戀傾向。他們倆有一種兒童心理,彷彿只是為證明自己而去玩某個遊戲。他們分頭又開始在澡堂裡逛起來。

米山走到三樓,碰到一個英俊的義大利小夥子。兩人跑到一個沒有床的公用小房間,因為那小夥子也來晚了,沒有弄到單間。他們把門鎖好,脫下圍在腰間的大毛巾。小夥子高興地擁抱米山,在米山的背後和下身來回地撫摸,要米山轉身給他幹,米山沒法接受。米山捏了捏他滿是健美肌肉的肩膀,手握對方的那寶貝,沒有任何快感和激動,反而噁心。在這一瞬間,米山非常地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是同性戀者。這讓米山想起了十幾歲性發育成熟後,偶爾和男孩子在一起玩弄的情景。那時候性飢餓加上好奇,玩起來滿是興奮激動,並沒有任何噁心。如今身在紐約,眼前有這樣一個英俊健美的義大利男人,自己卻提不起興趣。米山抱歉地對小夥子說,對不起,我一下子失去了興趣。那義大利人笑笑,“可能是我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兩人告別後,米山一下子如卸了肩上重擔。乾脆瞭解了自己不是也不可能是同性戀者,讓他的心理得到了釋放。他出去找金昌盛。

金昌盛已坐在原來的那張長凳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