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覺得我臉熟?”
雅文對形象很敏感,而且“田麥”這個名字讓她對其加深了記憶:“學藝術的人沒什麼本事,就是靠形象思維吃飯。我從小對人的形象記得特別牢。”
如果說雅文的漂亮是那種東方古典美加上現代藝術家的氣質,那麼田麥的臉是有點西洋式的:鼻子挺拔,嘴唇薄柔但比較大,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憂鬱,悲痛籠罩著她的表情和舉止。可能在一般華人的眼裡,田麥長得比雅文好看,只是雅文的藝術氣質和舉止打扮更動人。
想不到如今在美國相會,田麥的公寓離雅文家開車只有十幾分鍾。雅文把田麥介紹米山和安瑪:“這是田麥,是我姐姐小時候的好朋友。這是我先生米山,這是安瑪。”
米山三人本來說好了買完東西到新澤西華人聚集的艾迪生地區的一家中餐館吃飯。田麥早已聽說那裡華人開的店很多,本也打算要到那裡轉轉,買點菜。於是四人一塊去吃飯。
在路上和餐館裡,兩人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田麥回憶起往事。有一次,有個男同學欺負田麥,拿了她的一隻筆故意不還給她。雅娟聽說了,二話沒說,見到那男同學,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把田麥的筆還給她!”當時雅娟長得高大,相當潑辣,男同學都害怕她。雅娟對她說:“任何一個男生敢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田麥想,如果她和李之白這件事讓雅娟知道了,一定會被雅娟臭罵一頓,一定會說她太窩囊,怎麼可能對丈夫的同性戀沒有察覺。可這種事就算雅娟知道了,現在也幫不了她的忙。她問雅文:“你姐姐現在哪裡?幹什麼工作?”雅娟大學讀的是一所軍醫學院,沒有出國留學,現在她是北京一家醫院的院長。
雅文得知田麥在研究艾滋病毒,敬佩地說:“我姐姐說過,女同學裡你讀書最好,又漂亮,心最單純,一定最有出息。果然如此。”
田麥想,自己的確太單純,才被李之白騙了這麼久。
雅文察覺田麥臉色立刻變得不太好,更顯得倦怠憔悴。“你們搞科學的不要為了科學而拼命。要注意自己的健康。你看起來太勞累了。”雅文的這番關照,說得田麥心裡暖乎乎的,眼淚止不住地湧了出來,不僅是被雅文的話所感動,而是心裡的悲痛實在憋得太久太難受了。可她不願意把最近發生的這事說出來,只好說:“不好意思。最近出了點事情,弄得我很累很不舒服。”
雅文很懂人情,其實她一見面時就看出了田麥的憂心忡忡和悲痛的樣子。她什麼也沒問,只是安慰了田麥一番。把她和她姐姐的電話號碼給了田麥:“什麼時候需要我,就給我打電話。反正我們住得這麼近,來往也方便。我姐姐上次來美國考察,還到我這兒來了一趟。不過她很生我的氣,現在不願理我。”
“為什麼?我若有你這麼可愛的妹妹,開心都來不及。”
“這以後你會知道的。她一定會對你說。”
田麥和米山、安瑪也聊了不少。她很喜歡他們,只是有一點讓她困惑的是安瑪對米山和雅文夫妻倆的事瞭如指掌,而且安瑪並不在乎她在場,對米山和雅文都很親熱,好像關係非同一般。
分手後開車回去的路上,田麥一直在想:安瑪是什麼人?難道是米山公開的情人?如果不是,難道雅文和安瑪是一對同性戀?若是如此,難道米山可以接受並這樣相處?雅娟上次來美國考察,可能發現了他們的秘密而生雅文的氣。如果米山可以接受雅文和安瑪的同性戀,那麼如果李之白很早就把同性戀告訴自己,自己會不會接受呢?不會的。想到這裡,田麥充滿了好奇。
回到公寓,她看了看錶,正是中國時間星期天早上9 點半。她拿起電話給雅娟打過去。雅娟正好在家,接到這意外的電話,欣喜若狂。兩人就分別多年的情況,聊了不少。田麥告訴她,自己和雅文住得很近。
雅娟高興極了:“哎呀,太好了,你離我妹妹只有十幾分鍾路啊。你可要替我多關照她。搞藝術的人真是異想天開,完全憑激情辦事,一時衝動”她告訴田麥有關雅文的家庭情況。
田麥聽後的驚異,不亞於聽了李之白同性戀的坦白。這個世界,遠遠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正常,更不是科學家用數理化公式能推算或證明的。法國作家巴斯葛說,現實世界是這樣一個圓球,它的圓心無所不在,它的圓周卻無處可尋。其實,它的圓心在於人的思想,它的圓周在於人選擇的生活方式,在於我們怎樣與別人互動。生活無奇不有。對於人的眼睛,不是缺少驚異,而是缺少發現。
我第二次見到田麥是在米山家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