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令他們萬萬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黑子一閃身攔在了三人中間,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別,先別動手。”
這一下變故太過突然,阿山和小順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看看黑子,又看看杜明強,卻見後者正往自己的上鋪爬去,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操。”小順慢慢品出些滋味,他譏諷似地撇著嘴角,對黑子道,“你丫不是慫了吧?”
“你他媽的才慫了!”黑子陡然間又暴怒起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竟當胸給了小順一拳,小順促不及防,被他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你打我幹嘛?”小順也惱了,“你他媽的被人揍了,拿我撒什麼氣?”不過罵歸罵,鑑於平日裡的地位,小順倒也不敢去向黑子還手。
阿山完全搞不清局勢,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正在這尷尬的時刻,監室裡的對講機忽然響了。
“四二四監室,幹什麼呢?別鬧事!”管教的聲音傳了過來。
平哥一直在冷眼旁觀,此刻他終於壓低聲音發了句話:“鬧什麼鬧,還沒熄燈呢!”
這一句話提醒了眾人。確實,燈還亮著,監舍裡的一句一動都會被監控的管教看在眼裡。所以一旦離開衛生間,可就不太好動手了。阿山便轉頭又走向了裡屋,小順則訕笑著衝著對講機的方向喊了句:“報告管教,我們逗著玩呢。”
“精力過剩是不是?在鬧明天你們隊的勞動任務加倍!”管教在對講機那頭呵斥了一句,然後便關閉了電波。
小順和黑子也各歸各位,小順一路走,一路揉著胸口被黑子拳擊的部位,不滿地瞥著對方,心想:就算是現在不方便動手,你也不致於給自己人一拳吧。
平哥也在看著黑子,臉色陰沉,目光像是帶著銳刺一樣。很顯然,他對於後者剛才的表現很不滿意。
黑子悻悻地咧開嘴,勉強擠出些笑容給自己辯解道:“媽的,一時大意了,著了那小子的陰招。”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似乎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藉口實在是拿不出手。
平哥撇撇嘴:“先坐下吧,一會再說。”聲音冷冰冰的。
黑子黯然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在這個監舍中,他的地位僅在平哥之下。即便是在整個監區,除了平哥之外,他也從來沒服過誰。而以他的火爆脾氣,素來也是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有仇必得現報的角色。這次要大家計劃對杜明強動手,也是他先攛掇起來的。可誰能想到他會如此不堪一擊,而且竟一點脾氣也沒有?
此刻不光平哥等人心存疑慮,最為詫異卻是杭文治。
因為所處的位置最接近事發地點,杭文治清楚地看到了杜明強和黑子衝突時的每一個細節。除了那兩個當事人之外,只有他知道:黑子後來的表現絕不是顧忌到管教的監控,而是因為杜明強所說的一句話。
當時杜明強反擰著黑子的胳膊,黑子一邊掙扎一邊叫罵,而杜明強則把嘴唇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句什麼。
杭文治不可能聽到那句話的內容,但他卻從黑子的臉上見證到一種具有震撼效果的威力。當杜明強說完那句話之後,黑子的臉就像被電棍擊中一樣劇烈地抽搐著,同時他的叫罵聲也像冰凍了一樣戛然而止。他渾身的精力都被抽乾了,身體軟軟地變成了一攤稀泥。隨後杜明強只是輕輕地一腳就把他碩大的身軀從衛生間裡踹了出來。
“滾吧。”當杜明強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幾乎就是在調戲一個幼稚園的孩童。
而黑子竟然如此委頓,不要說反抗了,他甚至連憤怒的勇氣沒有。
杭文治很想問問杜明強,他到底是憑藉什麼將不可一世的黑子如此輕鬆的擊倒。但他又牢記著對方關照過的話語:什麼要不要做,什麼也不要說。所以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同時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場好戲才剛剛開始!
此刻屋內誰也不說話,似乎每個人都有心思。唯獨杜明強上床之後不就便又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好像一輩子都睡不夠似的。
時間在一種怪異的氣氛中慢慢流逝,就如同暴雨前那種烏雲壓頂般的感覺,寧靜卻又令人窒息。
終於監區內的電鈴聲再次響起,又到了該熄燈就寢的時間了。平哥等人倒也正常去衛生間洗漱,只是這一次誰也沒有洗腳換鞋。顯然大家都知道:熄燈後還有一場劇烈的“活動”在等著他們。
小順照例排在這幫人中的最後一個,等他洗完的時候監區內的燈也熄了。他便沒有回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