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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紛,調節員工的家庭矛盾,維護和睦。設有專門的夜間接待室,對於那些在家庭中不易或不便調解的糾紛,就將其請到廠裡,轉請熟人感情親近者協助調解,由公司出資款待。

婚喪料理:“東亞”公司將員工的婚喪大事的料理,納入人事部的正式工作議程,遇有發生,當即有人事部派人出面協助料理,並以公司名義致送禮金,以示關懷。員工雙親中逝世者,可享受“一七”帶薪喪假,並補貼給相當於員工本人三個月的工資,以示公司尊重人倫之情。對一些事父母至孝者,宋棐卿必身著素服,登門弔唁,哀慼如親,行禮如儀,並個人贈金,以示哀痛與敬重

這一切一切,多麼類似現代經營,有些地方尤為可敬,須知,那可是二三十年代呀!是舊中國,萬惡的舊社會呀!是私人企業,是現代化意識在大多數私營企業中尚未被接受的六十餘年前!宋棐卿的一系列所為,尚不被一些同行理解與接受,甚至有些人會認為他“胡來”、“發了瘋”,可這卻是事實,如今來說則是史實,絕不是“天方夜譚”,也並非依現代模式的編造。且不說他是何等地出類拔萃,獨樹新幟,也不說他是何等地胸懷不凡,識見卓絕,起碼應該承認他是一位現代經營意識濃烈的實業家,至少不能再定他為“罪大惡極”的“反動資本家”!

與“東亞”相終始

他一生根本願望的所在,就是發展實業,以實業救國,實業是他的出發點,也是他的歸宿,更是他生存的憑藉。“東亞”是他的軀殼,“抵羊”是他的靈魂。有了“東亞”、“抵羊”,就有了他的一切;發展“東亞”、“抵羊”,就是他存在的一切;沒了“東亞”、“抵羊”,也就沒了他的一切。他向他的多年的患難與共的心腹部下曾痛陳肺腑:“我提倡‘勞資一家’,只求企業的發展,何曾要給自己爭什麼?我想我賺錢用於擴大企業,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於我個人,我的私蓄到死也花不完。”

為了發展實業的夢想,他曾不顧父親的叮囑;為了發展實業的夢想,他曾犯難涉險,賠了幾萬元而大傷父心,大失父怙;為了發展實業的夢想,他不惜背棄了父親的意志,毅然奮行而不返顧。

為了發展實業的夢想,他心急只嫌路行慢,傾全部家底,拼力拉股創下了根基,廠名“東亞”,產品“抵羊”,已足證了他發展實業的銳志與雄心。從興辦起他就絲毫不留任何退路,不畏艱難險阻奮而直前。

“東亞”開工定在舊曆的二月,早春的北方,寒意料峭,為了確保開工,為了趕在春季羊毛下剪的前頭摸清情況,爭取主動,他這個新上任的總經理,這位留洋有成的高階知識分子,毅然親自出馬,請了個羊毛商做嚮導,頂風迎塵,跋山涉水,奔走、操勞,遠涉張家口、大同、包頭,累極了,就臨時找了個毛驢車代步,坎坷顛簸,餐風咽塵,卻不顧少息,就奔走於養羊戶間,認真考察。到了夜裡,就隨便覓店下榻,往往是住在那種走家串戶的小羊毛捐客才住的粗疏陋店裡,第二天又早早爬起,繼續全神貫注地趕他的考察路,往往在風沙與冷熱變幻裡步行幾十裡,完全似一個久慣勞苦的經紀人,有時因被環境弄得蓬頭垢面,更似一個鄉農中的小販。他考察時分外用心,從剪毛、收購、揀樣、過案、估定淨毛率直到打包、監秤、裝運的全過程,他無不全神貫注,也掌握得好快,半個多月間,他就稔熟了一切。甚至很快就能憑肉眼識別出攙假的羊毛。待回到天津,他在業務上實是滿載而歸,可也“滿載”了一大堆蝨子,人卻輕裝了:又黑又瘦,與初行時,簡直判若兩人!可他略一休整,又一頭扎進了剛開工的廠裡,一連多日吃住在廠,外出聯絡,也竟似大禹般九過其門而不入!說不清是工程師張漢文與副理留美專攻紡織的他的弟弟宋宇涵陪同了他,還是他陪同了這兩位,一直在生產車間,他親用秒錶掐著時間,張工程師與弟弟副理供他諮詢,一個環節一個環節地考察,一個分秒一個分秒地計算,精確地掌握了生產的全過程。在這段日子裡,除去了必須的總經理的應酬之外,他一概不問他事,只一心撲在生產上,吃不擇食,不應時,睡不及席,不寧息。醒著就紮在車間,緊張地忙在車間,太累了顧不得擇座,就坐在羊毛堆上,別人可以嗅出他一身腥羶,他則是“入鮑魚之室,久而不聞其臭了”。有記錄尚存的人回憶當時情景的一段話:

“他那一陣,幾乎看不出是一個總經理。他是非常講究儀表的,但那時卻是衣衫不整,滿身羊羶。他那時經常發脾氣,眼神發直,樣子嚇人。有一回,還暈倒在地,被人抬走也不知道,睡了不到三個鐘頭,剛醒,就又找人談話。”